李真落气后,他的尸体即刻被士卒送往了焚烧炉。
最后,只留下一捧骨灰。
一切结束后,已是丑时,在月光照耀下,颜鹤一步步走出了状元府邸。
夜里的千机阁和白日完全不同,隐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门外悬挂着的两个大红灯笼骇人至极,风一吹动,摇摇晃晃,活像一对猩红的眼睛。
颜鹤孤身一人推门而入,身后亮着红光的灯笼逐渐消失,一步步走进黑暗。
千机阁里一片漆黑,更何况四处都是机关,对于初来乍到且武功一般的颜鹤来说,在里面救出郅晗是件难事。
陷入黑暗后,颜鹤摸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用那一点薄弱的光照着往前走,慢慢摸索着。
咔哒——
纵使他非常小心,却还是难防各种隐藏的机关。
机关转动的声音传来,回荡在长长的过道里,下一个瞬间,两边墙壁的龙头里乱箭齐发,各个龙头交替发箭。
颜鹤手中没有武器,只能凭借连续转身躲过箭雨。他不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在千机阁机关面前更显得像蝼蚁。
唰唰唰——
颜鹤接连转身,尽量躲避箭尖攻击。一番侧身转动后,机关暂停,龙头恢复寻常。但地下散落着凌乱的箭矢,挡住了地面的砖头。
从乱箭中捡回一条命,颜鹤喘着粗气,靠在墙边休整片刻后,又继续朝前走去。
走过有龙头装饰的墙面后,接下来的墙面与外面无异,颜鹤只能凭着运气往前走。
可他运气向来不好,砖块三选一,也能选中带有机关的那一块。
听见熟悉的咔哒声时,颜鹤心里一沉,暗叫一声不好。
不过这一次,机关不再是箭雨。
一根大铁球从尽头晃动而来,铁球尺寸和墙与墙之间的距离完全贴合,根本没有可以躲避的空隙。
铁球越来越近。
铁球滚动发出闷响,掩盖了身后的声音。
颜鹤回头,发现原先留着的后路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如今没有退路,铁球一旦撞来,自己必定被打成肉酱。
颜鹤以为千机阁会设置各种千奇百怪的机关,没想到它会选择最原始最致命那一个。
该怎么办?
颜鹤脑海里不断环绕着这个问题。
铁球即将晃到颜鹤的面前,在生死一线之际,他想起李真临死前在他耳边说的话——
“你孤身一人闯千机阁,必定危险重重,在最危险之时打开这个锦囊,能救你一命。”
颜鹤的黑色眼眸倒映着铁球的模样,离他越来越近了。
三丈、两丈……
他处变不惊打开锦囊,摸出里面的纸条,上面写着解决办法。
字体力透纸背,是李真的字。
从墙壁贴合的位置往前数三格,那块墙砖可以按动,是暂停机关的唯一途径。
轰轰轰——
每一声都在刺激颜鹤的神经,他后背冷汗直冒,额角涔出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顺着脖颈流进衣襟。
一、二、三
铁球朝他而来,颜鹤迈步往目光所及之处跨去,最后尽力往前一跃。与此同时,铁球也正在匀速撞来。
砖块被他按动,可铁球依旧在往他的方向运动。颜鹤没有退路,只能站在原地等着。
就在颜鹤觉得自己岌岌可危时,想象中的痛意却没有如期而至。
原来铁球在与他只有毫厘距离时成功停了下来。
确认机关停止后,颜鹤终于松了一口气。
等浑身肌肉都放松后,那些被箭刮伤的伤口、在墙面被剐蹭的伤痕……才开始隐隐作痛。
但颜鹤很能忍,这些带着痛意的伤都被他强忍住了,除开他自己,没人能从他的表情里察觉到他受了伤。
单从表情看不出来,却能从走路姿势看出来。
他走得不稳,甚至跌跌撞撞的。最后还是扶着墙才走了进去。
暗室里,郅晗睡得正香,突然浑身都疼。从睡梦中抽离后,她知道是颜鹤受伤了。
不禁暗自腹诽:果然是林妹妹。
与此同时,暗室的铁门被打开,门外站着的,赫然是颜鹤。
郅晗本以为是错觉,闭上眼缓神后,颜鹤依然还在,她疑惑发问:“你……你怎么来了?”
颜鹤受伤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又结合他出现在这里,郅晗心里有谱:颜鹤是被千机阁机关所伤。
孤身一人闯千机阁内部,却只受了皮外伤?
千机阁的机关有这么温和?
“李真是崔家私生子。”
“嗯,他已经伏法,临死前告诉我你在这里,让我来救你,还让我代他向你道歉。”
郅晗只在暗室里待了几个时辰,却像过去了几年一样。短短一段时间,外面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震惊道:“李真死了?”
“嗯。”说罢,他退后一步,拱手朝郅晗作揖,“抱歉,是在下错怪你了。”
“别,咱俩相抵,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你什么。”郅晗急着和他划清界限。
她迈出腿准备离开,却被颜鹤抬起手拦住。
“有事?”
颜鹤抽回手,“没什么。”
郅晗走到暗室门口倏地停下脚步,回头对他说:“这儿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尽快离开。”
一声闷响传来,郅晗猝然回头,看见颜鹤晕倒在地上。
郅晗:……
什么体质啊?说晕就晕。
颜鹤看起来是个文弱书生,想来也不重。然而郅晗拉他起来的时候才惊奇发现,原来并不轻。
带他回状元府,费了不少力气。
-
状元府
颜鹤的手搭在郅晗后颈处,两道身影在月光下跌跌撞撞。
“开、门!”郅晗几乎是趴在门上,手指扣住门环。
状元府一贯是艰苦朴素的作风,府中并无守卫和丫鬟。沈商陆住在东厢,也不知道听不听得见敲门声。
“你啊!”郅晗将颜鹤放在石柱旁靠着,自己也坐在旁边休息。“平日图清净,现在好了,敲门都没人听得见。”
也不知道会在外面等多久。
郅晗的衣服被水打湿还没彻底晾干,夜里凉风习习,加重了寒意,牙关不受控制的发颤。
要不是想着自己和他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她才不会这么好心把他送回来。
良久,门终于开了。沈商陆站在门后,俨然刚睡醒,外衣也是匆匆套上。
“怎么回事?”沈商陆大步迈过去,连忙抬起颜鹤的手把脉。
还好脉象平稳,应该没有大碍。
郅晗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说:“都是外伤。人已送到,我先走了。”
“郅姑娘留步。”沈商陆把颜鹤扶起来,看了一眼虚弱的他,“颜兄同你生死相依,他如今这副模样,你能放心?”
郅晗眼神漠然双手环抱,“你说过他并无大碍。”
“现在是没有,将来说不定。”沈商陆义正言辞的说。
“什么意思?”
“颜兄查案得罪了不少人,以我对世家的了解,颜兄后面的路不好走。”
会不会因此丢掉性命也说不准。
把性命交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还遍地是仇家的人,郅晗定然是不放心的。
她可以死,但不能死得冤枉。
“我守着他。”郅晗沉思后回答。
于是和沈商陆一起把颜鹤扛进去了。
颜鹤上半身不着寸缕,身上各种伤口一览无余。郅晗知道千机阁的机关没那么容易闯过,原来都是他在强装镇定。
“他向来这么能忍?”郅晗靠在床沿看沈商陆处理伤口。
沈商陆正在抖药粉,点头回应:“是吧。”后来他把伤口抖包扎好,拎着药箱离开。“我去熬药,这儿你守着。”
郅晗嗯了一声。
床头两盏烛光照在颜鹤侧脸上,给另一边投上阴影。毋庸置疑,他长得很好看,剑眉星目、气宇轩昂。
为人正直温润如玉,又有新科状元这个名头,一跃成为京都乘龙快婿备选之一,甚至有夺魁首之势。
郅晗看着他,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颜鹤醒了,四目相对。
“多谢郅姑娘出手相助。”颜鹤客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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