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仙族说不紧张是假的,大家都愣愣盯着空中那枚铜镜,战战兢兢关注着周围的天象,生怕一眨眼自己已经化成尘世里微不足道的过往。
扭打的,撕扯的,呲牙咧嘴的,唾沫星子送出去半里路的……都这么卡在当中。
很久过去。
铜镜没有任何反应。
天空也无异象,地面更是平静。
说什么人间流火地陷天塌,就像是三百年前大家开的玩笑,此时狠狠打他们的脸。
满天的仙兵竟无半点声响。
岚烟垂放在身侧的拳小心松开,隐隐的担心终于放下,扫了眼众人,向铜镜飞去。
不过这次她没有伸手,仅是在镜中施法,为众仙展示下界景象。
本来该是两方混沌可怖之处正慢慢融合,上天方像是整个下移,最终和下天方合拢,两方天地合二为一,汇成个畅通无阻的圆。
这下,他们现在所处的,苍玄好不容易依靠神力打通的通道,也已然在不知不觉间天地相连。
地面断水连通,断山相接为峡谷,水汽横生,天地焕然一新。
铜镜所示,此景不过因上天方资源过多,自然倾斜,两方相合是必然的……
苍玄立在岚烟身边,看见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脸色端正得仿佛不是他。
岚烟歪了歪头,好好欣赏了下镜子里的美景,直到瞄到原本上天方天空的那几个窟窿,才有点惋惜了:“都道上古潮汐镜不得乱看——这件事终究是你我之错。”
她神色闪过一丝哀伤。
苍玄冷着脸,本能发问:“我?”
岚烟闭了闭眼,偏过脸看他时再睁开,目光幽幽直白诉说:你再犟。要不要脸。
苍玄自知理亏,一甩衣袖唤出云座,坐上去后装作不在乎地说:“咳,这事我确实也有责任。虽说现在上下共处一片天,不过那些窟窿还是我们上天方包了,你们也不用急,只要让我们在你们那找找石头就好。”
话里话外不停地拾自己的面子,岚烟破天荒地想笑。
她转过身看着他:“既然共处一片天,仙族也该是一族,仙台也不能设两个。”
“但两族互相看不上是必然,贸然在一起只会生事,苍玄,你我需要先着手处理下界仙门上仙台合并的事,你我仙族——”
岚烟垂眼看下,抬手在下方山川之间设立界限:“先以这条线为止,互不干扰,慢慢相处吧。”
苍玄听她已经开始思考正事,那点愧意也积攒起来,被她带动,脑子重新运作,打断她:“这些倒还好说,不过不应该先解决天上漏洞么……我先前承诺不为假,此番必不会在有上天方仙族在你们那里捣乱。”
说来说去,还是讲不通嘛。
岚烟真觉得任重道远,扬眉:“没关系,你尽管让他们来捣乱,我这次也不给你留面子,只管丢回去,你接着就好。”
苍玄脸色一变,神情动容。
他到现在才听明白,坤灵一直都不在意这件事,只有他紧抓着不放而已。
他敛下情绪,深吸一口气,再看向岚烟,就见那人好整以暇看着他。
苍玄:。
这人怎么突然会笑了?
不是个好预感!
他正偷偷腹诽,岚烟就淡淡搞事了。
“补天之事我给你个办法,别的事情便由你多出力罢。”
岚烟说罢,大庭广众之下,从掌心放出一团神光,悠然送向苍玄面前。
身前身后仙兵顿时生出一片嘈杂,这神力不该被坤灵仙尊毁去了么?
苍玄同样怔愣,磨磨牙将神力拿到手,反应过来,鼻间送出气,气笑道:“都会说谎了啊。”
岚烟摊手整理了下繁杂的袖口,慢慢飘远至刚才划线之后,脑后飘带随风扬着,衬得她更加仙姿绰约,不咸不淡的回答:“是啊。”
便转身欲走,“苍玄,快些回去吧,还有要事等着处理呢。”
然后,就一道金光,扔下滑稽无比的战场潇洒走远。
苍玄抬眼望天,真觉颜面尽失,也飞速离开,连带着还将大部分仙兵带离。
两方边界,重归平静……
外面的事至此,算是告一段落,剩下的不过一些零碎的烦心事。
但——这话要是让药花枝听见,肯定要说‘零碎’一词用的真是轻描淡写。
承平殿这些天可来来往往全是人!
下界两个仙台有矛盾异议要来汇报,仙界有事要来汇报,对面苍玄那里有问题也要派人来说,更别提前两日仙尊还经常派人过去,估计此时此刻哪里都不得闲。
药花枝这个只负责侍奉仙尊一人的都累够呛,不敢想三莲阁他们忙碌来去的,还有一直浸在承平殿的仙尊——
太惨了!美人就在寝殿,竟然忙到连看一眼都没法。
也不对,仙尊从阵前回去的第一时间就去看那人了。当时正巧黎公子醒来,她跟着仙尊,就这么看着这两人在床前互相对视片刻。
那氛围!那情绪!
就在药花枝怀疑他们当场就要天雷勾地火的时候,仙尊忽然破坏了气氛,移开了眼神,丝毫不管黎公子怔愣的样子,扔下一句“醒了就好,我先去忙”,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硬是将小妖撂在那快五日!
太让人着急!
药花枝暗暗握拳,在这里思想抛锚。
下一刻,就让岚烟逮住。
仙尊到底通情达理,看药花枝脑袋上花瓣都已经蔫巴,又看看外面天色,夕阳将末夜幕已起,便摇摇头,对她道:“去给莲白她们说,承平殿里明日午时前不得来人,我在这歇息一夜。”
药花枝愣了下,手前倒好的茶水赶忙送上来,温声道:“那我在这陪着仙尊。”
“不必,你也去吧。这两日吵得头疼。”岚烟往座后靠了靠,合上眼。
药花枝也是头昏脑涨,听见这话后又压低音量,脚步都放轻:“好,仙尊我先下去。”
“嗯。”
大殿角落的光线在药花枝走后弱了下来,殿里幽暗,仅剩一盏昏黄的亮光点缀在宝座边上,映着岚烟衣摆边上一点。
那一点动也不动,真像是累着了。
药花枝退至门口,抬头瞧一眼,小心吩咐门口守卫关上门,还让他们施法看护好此处,才伸了个懒腰,往三莲阁那里去。
快在吟风园边上时,看见了莲白莲红还有那个许久未见的黎公子。
她挤了挤困顿的眼,快走过去问:“这是干什么呢?”
黎难手里正托着一本书,见她来了垂放下去,指了下莲白:“她说让我勾引你们家仙尊。”
……
啥?
药花枝沉默,转眸看莲白,那人半点不害臊,怼了下她道:“仙尊劳累,自然想有人解闷,咱们一天这么忙也没个时间,他除了睡就是睡,还不赶紧帮点忙。”
黎难也不反驳,不知在想什么。
药花枝扯扯嘴角,总觉得这么说人家不太好,就尬笑两声说:“那个……不急,等仙尊过两日忙完再说,今明还是算了,承平殿不许进人,仙尊让你们也放个假休息。”
本是好意,却不想黎难忽然掀起眼皮看过来,疑惑:“她……你们仙尊,以前也这样?”
药花枝顿住,方觉这么答不太好,那不就是特意冷落这小妖吗?
于是抿了下唇想再解释一下,那头莲白见状,嬉皮笑脸又要说话。
莲红察觉到,急忙插话:“仙尊忙碌,这样确是常态。”说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拽住莲白说:“莲子还不知道仙尊吩咐,咱们快去给他说说。”
之后药花枝还有那两人就互相推搡着离开了,速度飞快,转眼园子外什么人也没了。
只留黎难静静想着什么。
被凉风吹得往后退了半步,才耷拉着眉眼,转身走进园中。
吟风园僻静,但走过大湖和拂风殿,后面却有片截然不同的花圃,花鸟鱼虫都能在里面叽喳两下——便是黎难这两日无聊搞出来的。
阿烟不在,特意找来的玩伴拘谨。无聊。
黎难戳着桌边的烛火埋怨。
心里想着那日在床边惊鸿一面的坤灵仙尊。
他对岚烟就是坤灵仙尊这件事惊讶是有,可也就是半天的事。
仔细去想,人都一样,不过身份变化而已,他大风大浪什么没见过!再说了他们都一吻定情,甚至在梦里,都结过婚洞过房,不就是身份……
好吧,黎难承认了,他确是心有芥蒂!
此刻坐在花圃前的雅阁里,手都不闲着,又坐正使劲卷着莲白给他的书。
他从最开始见岚烟那一面,而后次次想去再看,都会被木芙蓉拦回来,说他伤刚好,仙尊在忙,来往人多。
怎么地?他是见不得人吗?
也是,阿烟现在是仙界尊者,他不过修为刚养回来半点的小妖,嫌弃也是正常……
但是把他扔这里算怎么回事,就算要甩了他也该给个准信呢?
黎难不爽快,卷起的书捏在手里狠一敲膝盖,仰头从地上码了整排的烈酒里拿了壶一饮而尽,咕嘟咕嘟,再重重把它砸在桌面。
“咳咳!这么辣?”他呵出一口酒气,嘟囔着。
白日里,他特意让木芙蓉找了一堆烈酒,想了点小手段将那人灌醉,就想着什么时候偷溜去承平殿要个说法。
结果。你。岚烟。今晚居然不见人!
好!
黎难想到这又气了,扔了手边这壶酒,拿起另一壶,继续喝。
所谓借酒消愁愁更愁,他一连猛喝几壶,没开解就罢了,反而越想岚烟从前的脸越难过,越难过越想见,到后面眼发昏,心也昏,满脑子就只剩“阿烟”这两个字。
可徒劳唤两声,那人也出不来,就愈发委屈,眼眶酸胀忍不住,滑下泪来,甩手丢了这壶酒。
啪的一声,砸碎门槛上。
但这声完全没让他清醒,还更糊涂了。
刚刚想好的质问啊,说法啊,全都从脑子里逃走了,黎难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他真的好想她。
他就想,是不是阿烟记着他之前刻意疏远,现在就是想让他也尝尝苦头。
……这也太苦了……
黎难抹了把迷蒙住视线的泪水,恶狠狠翻开手里的书。
不就是勾引,坤灵仙尊,照样得是他的——
但是看了两页,黎难那气焰就弱了,还顺带觉着自己脑袋是不是出了点什么问题,怎么这书和一般的不太一样……
难道这是下天方的习俗?
咳咳。
抱着严谨学习的态度,黎难继续看。
一页一页,各色清新的姿势映入眼帘。
他舔了舔下唇,脖子逐渐烫起来,烧着脸颊,偏偏表情认真地研习每一处细节。
这书在他手里忽然就飘着酒香,整齐的书角变得曲软,视野模糊得像梦,上面的女子也不知何时成了岚烟的脸。
而他在她手里被随意摆弄,他视线所及的书页画面怎样,身上也好像依照那般,搭来一只手。黎难垂下眼,感觉衣服被推出褶皱……冰凉的玉拍在他脸上勾起下巴,他伸出舌尖,在她的话语下,一寸寸描摹雕花的形状。
他忍不住发出抗议的呜咽,眼睛鼻子都呛得难受。
黎难浑身燥热,想到这猛地一激灵,手一抖,书便砸在了地上,这一下,里面还滚出来个精细的小圆盒。
这东西何其眼熟,书上也有。
他盯着它,刚才那一幕幕画面再次浮现,黎难心脏急着跳,热得不行,胡乱扯着领子扇风,想去将东西捡起来,又脚步虚浮,踩了一脚偏长的衣摆,两步路都没走稳就摔那了。
黎难:……
他纯气笑,酒气上脑,直接将里衣外衣脱了个干净,剩一件光滑的袍子拢在身上,又一个抽风,赤脚跪在地上捞来那圆盒,仅是郑重地犹豫了半刻,就立刻开盖,书上如何画他便本能着如何做,伸出两指在里面挖了块柔滑湿润的膏体,闭上眼。
初时并不顺利,他疼得腿抖,可观天外愈发黑的夜色,眨一下眼,就是阿烟的脸,刚刚旖旎的幻想一股脑冲进来,他深喘了声,管他什么,使了蛮力。
这一下也疼得手抖了,那书上提醒得什么,全然不记得了。
他身体凉,本来会被内里体温融化的膏体还那么软软的挂着,乖巧地磨着内壁,就觉得怪难受。
可这点感觉比刚才的疼倒是小多了,黎难一门心思记着要去找的人,头昏脑涨的从地上爬起来,抓着书和剩下的酒,凭着本能往出走。
一抬步,又让股间奇怪的感觉逼停。
他现在已经完全忘了刚才做过什么,愣了下,伸开腿试探性往前一步,好像又没有,于是便充满怀疑地,又给自己猛灌一口酒,扯紧衣服,打着晃走出花圃。
……
承平殿离这里,半柱香。
黎难往来走时,那座殿中宝座上的岚烟,缓缓睁开眼睛。
难得的空闲,她是想放空不去乱想的,可当大殿寂静,没有事务要办的时候,脑海总会不自觉冒出拂风殿的那个小妖。
如今,她作为岚烟时的记忆已经一点不漏的存在在身体中,若要回忆,黎难这个角色真是想避也避不掉。
要是之前,有人或有预言告诉她未来自己会对一个石头小妖有情,她定是不会去管——简直是在说笑。
可现在事实如此,坤灵仙尊一时有点没法接受她在下界笨笨懵懵还多了个钟情之人的事。
这就相当于,在解决潮汐镜预言后带来的某个突发事件。
没别的想法,继续解决就好。
所以岚烟选择先处理要紧的事务,把它排在了后面。
只不过……就她目前这状态,似乎不去管这件事是不对的。
毕竟她对黎难这位的关注,简直比她想象得要大很多。
而她作为仙尊,若真放着患难与共的爱人不去管,也是太说不过去。其他族人如何想暂且不论,那位该如何想?
要是没记错,黎难应该是个挺容易多思多虑的性子。
若是生气,害怕了……那张张充斥着不同情绪的脸在她心里跳跃闪动。
岚烟抚了抚眉心,轻叹一声:“回去看看吧。”
正想着,大殿正门一边,忽地响出一阵不太清楚的咔咔声。
大半夜,谁会无视她的吩咐在承平殿外逗留,而且听这动静,对方似乎在大殿一侧……正在推窗。
吱呀——咔,嗵!咕噜,哗啦……
像是有人翻过了窗子,不,摔进了窗子。
岚烟欲起的动作停住,心里忽然冒出一个猜想,重新靠了回去,抬起手指扬了扬。
殿右侧那几根雕花圆柱后立刻亮起幽暗的光,照亮中道地毯上滚来的一个玉白酒壶。
下一刻,一只和那酒壶差不多颜色的手伸过来,拎住壶把,收回去。
她的目光就跟着那只酒壶,撞进满怀春色。
岚烟歪了歪头,听见殿门外守卫轻唤:“仙尊是否无恙!”
明显是发现了被闯入的痕迹和殿内杂音。
可始作俑者这会……岚烟表情如常,看着从柱后爬出来的小妖。
这人只着一件单袍,腰间草草系着带子,故而趴俯着去捡那壶时,胸口至腹肌,在她这个角度一览无余,而对方看起来压根没注意到这一点,将额前挡住视线的发掖到耳后,拎着壶,撑着地,空荡的袍下长腿一曲,就要站起来。
但这一步又踩到他刚才垂在脚前的袖口,于是——砰。
又跪了下去。
“仙尊!”惹到了门外。
岚烟一直欣赏这柱子旁边的小插曲,一曲下来,成功被逗起嘴角,扬声道:“无事。进了只小妖。”
门外静下去,在柱子后和衣服作对的黎难也静下来。
小妖?说他?
好啊,现在不叫名字,他只配叫这俩字了?!
黎难一路磕磕绊绊的闷气窝不住了,挥了下袖子这次完美的站起来,抓着手里的书和酒壶,理了理衣裳,大步走到宝座下,仰头。
岚烟仙袍华冠,金眸慈悲无情,随意坐在上面,就这么平和地看他。
黎难瞬间忍不住撇下眉毛,满头炸起的毛都蔫回去。
仅是几日未见,眼下碰面,竟是比那几百年还陌生。
他忍着心中酸涩,看着她,刚要说话,就让宝座上那人淡声打断:“私闯承平殿,见我无礼。其罪,当诛。”
这殿是不是太大了,他怎么觉得这么句话还带着回音,不停回荡着揍他。
黎难本来要说的话都说不出了,梗在脖子里,身后垂散的白毛又炸飞起来,盯着岚烟点了两下头:“好。”
他咬咬牙,把酒壶剩下的最后一口喝干,视线在殿中转了半圈,猛一甩手给这小壶砸在面前的地毯上。
碎都没碎,闷响一声。
看着那酒壶又屁颠屁颠滚回脚边,黎难真是觉得自己悲伤得可以,浑身发凉,只想抱抱岚烟。
不是有病么。
黎难垂下头,行礼:“见过坤灵仙尊。”
“免礼。”
“……”
岚烟换了个姿势,在座边支着手,撑着脑袋,看下面黎难胸前衣服起伏两下,蓦地抬头:“这会免礼,刚让我行礼干什么!”
一句话不长,但声音打着颤,殿内光线弱,朦朦胧胧打在他身上,一般这距离只能看见他被光劈出阴影的另一半脸,岚烟却能清晰捕捉到他刚才抬头后滑下的两颗泪。
她在他身上来回打量的眸子停下了。
嗯……以前捉弄他,也会哭吗。不会吧。
哦,情况好像不同了。
岚烟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点了点,看着黎难痛心的表情,想先发个言。
但对面应该气得不轻,把那酒壶抬脚拨得远了,看着她就道:“我,我不和你说,我跟我的阿烟说。”
“咳……”
“阿烟说喜欢我,我也喜欢她,我和她共经风雨一载胜百年。我们事事相伴,开始就算离奇,那也算上天给我的缘分,我珍惜她,珍惜这段缘分,你,你不能让我,不明不白地,在那破园子里单个人活着去了。”
他这会看,就能发现酒气还未散去,稍微要组织语言的时候,就容易打磕。
打着磕还说一长溜。
“不公平……对我不公平,对阿烟也不公平……”
黎难说着说着低下头去,狠狠捏了捏山根压下眼眶酸胀的冲劲儿,呼扯一口气。
岚烟动弹的指头慢慢停下,两指合拢摩挲着布料,柔柔看他:“不是不和我说?怎么还讲我的不是。”
黎难大无语,皱着眉头瞪回去:“你怎么!”
他快被气死了,对方当个仙尊简直无敌,暗示那么明显,她就是不听,偏挑了个摸不着头脑的回答。
好吧好吧,本来就木,估计当了仙尊脑袋更木。
黎难气血上亢,见岚烟在那宝座上慢慢坐正,看起来起身要走哪的样子,一不做二不休,迈开步子,拾阶而上。
在岚烟奇怪的眼神下,猛地把手里的书丢到那满是公务的案上,一把抓住刚站起来的人。
岚烟:?
岚烟本来要去找他,没想到这人胆大得过来逮她,不等仙尊本尊感叹两下呢,抓住她手的人暗暗施力,而她想也没想,就这么顺势又坐回位子,然后一转脸,黎难便欺身而来,按住她的后颈凑上,狠狠吻上她的唇。
坤灵仙尊活了老久,没见过强吻的,更没被吻过。
此时金色的眼微微睁着,感受面上喷洒的呼吸,和唇瓣冰凉的柔软,对方侧脸辗转,微微启唇,之后又有麻痒添上,她也跟着张嘴。
这下,潮湿的热量连通深处的记忆,可算让岚烟拾起阴森但燥热的那夜。
岚烟睁着眼,察觉到身上愈发贴近的身子,冲而烈气的酒味被他逼近的动作掀进鼻子,视野里的白扩大,她抬起手,遵从本能抚上那片白。
几乎是同时,黎难停了下来,唇上渍红,迷乱的眼使劲盯着她:“你……”
他可能是想问那个要坤灵转达给岚烟那句话的答案。
但是岚烟显然没给他机会,倾身,伸出手扳过他的肩,趁他重心不稳顺着她力道要歪躺在自己身上时,屈膝稍一用力,抵开他两腿,让他和她同向面对着殿门,跨坐在她身上。
哗……殿内灯火暗下,仅剩台阶下方几盏烛台。
黎难搭在身上的袍子早就被岚烟的举动带掉,一边险险搭在肩头,一边挂在臂弯,漂亮的白晶霎时展露在岚烟眼前,她挺满意,揽在他腰间的手顺着腹部紧实的肌肉向上,包住一边圆润又硬挺的地方。
滑溜溜的,好盘。
岚烟下巴搭在他肩上,听着耳边传来一轻哼,接着手被按住。
她抬眸,黎难笼罩在朦胧昏黄中的侧脸转过来,眼睛水滋滋的,蒙着雾一样,带着点委屈看她:“做什么。”
“喜欢。”岚烟边说,边继续盘石头。而黎难拦了也像没拦,任她作弄着,身子往后弓,不太自在地说,“喜欢这样?还是……喜欢我?”
岚烟眼睛弯了弯,没回答,只是另一只手躲过他垫在身下的衣服,拍了拍他凉凉的膝弯,带得怀里一颤,问了别的:“外面风大,为什么不穿好衣服。”
黎难想看她,但腿上那只手往下滑,存在感太强,惹得他只好扭头过来专心抵抗身体的变化,喘息着:“我,我想勾引你来着。”
哦……
好啊,他想起来了,这半夜干的蠢事想了个全。
不仅如此,原本藏在身体里不会化的膏,也因身下人体温高而变动,湿润起来,吸引他一部分注意。
“勾引?”他在这难办着,岚烟还在琢磨这是个什么意思,懂了没懂,便干脆问他,“那你办到了吗。”
“好像……”黎难胸前的剐蹭依旧,他很难说这感受如何,只是忍不住挺胸,仰头向后靠,咬牙挤出这两个字,扭脸去找岚烟,“办到了。”
然后手撑着她的腿面,挺身前去索吻。
岚烟闻他好吃,自然乐意品尝,顺带不太清楚地欣赏他动情的表情,还有状态……另一只手盘着石头,回忆着记忆表面那夜,浴桶里黎难的动作,学习着同步。
很快,和她吻到一处的人鼻息就凌乱很多,压抑不住的喘息让她攥着胸口衣襟再吞进口中,手中的布料晃动幅度大了,岚烟便抓紧稍微使力,换了条腿交叠,还轻轻颠了下。
“唔。”
深喘响起,岚烟唇角感到一点刺痛,退开,端详着鼻尖前满脸绯红的人。
他脱力喘着,岚烟左手掌心一起一伏,右手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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