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山之内,和岚烟梦中经常拜访的那座山很是相似。都是山清水秀,让人心旷神怡的好去处。
此处金柱被隐藏在高山里,处在外部尚且不太容易注意,此刻站在山中,更是不好寻到。
岚烟深一脚浅一脚循着灵气走。
想象中,可能会遇见和黎难那处一样漂亮又温馨的去处,或就是和上一座山类似,守山人脾气不太好,地方也不太好闯。
可如今走时,上面那等情况都没有遇到。
她走着走着愈发静谧,原本山中美景和逐渐淡下去的声音一样愈发破败,树木凋零,花草溪流枯竭。
这时候,头顶巨树就没法再遮掩视线,金柱在灰败的高山中显现,将暗沉的天色戳出一圈闷紫。
与大变的景色一同而来的是她无比熟悉的浊气。
岚烟脸色一变,灵气的感知弱下改去寻找浊气,丝丝缕缕和陈年的血腥一同被她嗅了出来,指向前面的山。
她取下腰边的斧子拎着,摸到山壁边,发现这里乱石盘踞,似乎是人为砸成这样的,再往边上瞧,能瞧见有一条半人高的小缝,勉强挤挤能进去。
进入后,道就宽敞起来。
这么看,那些乱石大概只是用来挡这原本敞开的道口。
为了防入?还是防出?
岚烟没有纠结过多,沿着这条小道继续往里走。
途中,这浊气与灵气相互掺杂着,分不清孰轻孰重,气息古怪得让岚烟都有些躁动,走着,还有不少大块圆滑的碎石在脚下磕绊她。
按理说道中修葺不错,哪来这么多杂物。
她揉揉脑袋,低头踢开脚前的东西,举着发光的小棒往前一凑——怎么石头灰白还臭哄哄的。
半息之后,岚烟沉默,这莫不是半截骨头。
她带着思索,后段路程便只消打眼一看,就意识这小道内泥土盖着的,旁边翘着的,哪是什么没有修缮完全的山石,全是连着腐烂筋肉的白骨。
也不是,现在都脏了,该叫灰骨。
岚烟查看完一截看不出部位的断骨,讷讷望向小道尽头。
从刚才那数量上来看,定是不止一人,神山之地遭此劫难,守山人首当其冲,而剩下的,估计就是山下弟子了。
但是谁有这么大难耐杀人,守山之责又该怎么办,现在那金柱旁看守的是谁……
岚烟心里疑问满满,脚步加快奔出小道,闯进一片幽暗漆黑的洞穴。
无边的黑蒙在眼上,心下便跟着一惊。
不对劲。
根据洞中水声回响,还有她进来时脚步的回音,这洞穴无论如何不该是这样黑得透不过气,而且她目中法力竟也无法穿透黑暗……不对劲。
她急忙收起小棒,浑身的法力就没消下去,处于一个警备的状态小心往暗道退回。
目不能视的洞穴中,灵气与浊气极为强盛,岚烟对于金柱的感知也在告诉她这里必定是那东西的位置,可为什么当下是这番景象。
她疑惑慢退着,法力探出去,是想要查探一下洞穴中该有的样子,然而伸出的法力却在前方三步远处被挡住了。
又是结界。
这次还是南澈山他们的手笔?
岚烟不明白,迟疑后,选择走到那处亲自伸手去探。
手心下法力展开,能感觉到像是有层麻布竖在这里,将整个洞穴盖住隔绝在内,神山金柱的气息就在里面藏匿,带着别的气息将这层布鼓动着向外发颤。
她回想了下刚刚小道中的白骨,又忆起之前黎难的笑脸……一息之间,法力跃上指尖,将五指化为利刃,破开了面前拦路的黑布。
霎时,蒙灰的金光冲去黑暗,空旷残破的洞穴一览无余。
岚烟乍一下没法适应光亮,微微偏了头,目中白光落下前却察觉到有一影子飞速朝她袭来。
对方动作极快,她此时目不能视,几乎是凭着直觉横臂挡下那人的攻击。
臂上一重,脚下不稳之时,小臂刺痛,上半身又被那力道带着向前倾,而那刺痛位置,她运转出的法力竟源源不断往外流失。
她目中白光还未消退,勉力睁开看到的都是白花花的光影,而洞中除金柱之光外,其实也是昏暗,此时面前立着的东西对她来说,便更像是个人形的黑坨子。
这黑坨子灵智全失,分明是人,却抓着她要吃。
就算此地分不出浊气和灵气,但照这境况来看,此人定是被浊气侵染。
岚烟臂上法力流失极快,伤处甚至还有丝丝缕缕的浊气钻入,她自知不妙,反手抬掌将那人挥去一边,而对方步子极稳,往后两步,就又招呼拳脚扑上来。
她这会眼皮适应好了洞中光线,能视物,躲避便也顺畅,几下跃到后方洞壁凸出的地方,看了眼小臂伤处,顿时有些莫名。
按理说法力护体,她那一下能挡住世间绝大多数的攻击,但眼下这伤,手抓的位置破开了她的法罩,利齿直接咬破最后一层法力,就算是那狼妖也是无法做到。
这便不是世间常有,那就只能是仙台之人能办到。
仙台下派天境——那是守山人?!
眼前的人衣衫蒙尘,发丝凌乱,俨然是许久未曾打理,但从面前遮挡遮挡着的乱发往后看,面庞英气,还有些眼熟。
她在下面能感受到洞壁上方岚烟身上的灵气,可苦于没有路子,只能在下面扭着头自转着寻找。
岚烟得以喘息,半蹲扣着壁上的尖石头远望洞府中间那根莹莹亮光的金柱。
洞穴上方破开大口,好让它能直冲天际,金光被上面不断落下的灰尘似的雾气覆盖,气息混乱,它的外圈则是还有一层看不太清的法罩相护。
她不知道为什么守山人的命都这么苦,但法力探去在那人身上绕了一圈发现,还能救——对方应该是刚沾染浊气不久,原本天境的实力还存在。
天地二境差距巨大,前者能登仙台侍奉仙尊,按凡人来说就是登仙,本就能抵抗一二,若她再加以帮衬,恢复神志不是问题。
她刚有想法还未行动,下面那人已经找她找得急躁,盛怒之下竟不知从哪里召出一把脏不拉几的长剑。
岚烟心有所感转眸看去时,长剑连带剑光都已分裂得填满洞穴,所有剑尖都朝着她所在的洞壁位置。
好家伙,又一个想把她戳成臊子的。
她满身的冷汗热汗直冒,忙不迭松开手蹬身跃下,数万道剑光几乎是擦着她后背砸上洞壁。
一时间碎石旧土乱飞,塌声如雷贯耳。
岚烟刚在地上打了个滚站起,视野灰土未散之际,眼看又是纷乱的亮点朝她闪烁,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腿脚已然倒腾开了,兔子一样贴着壁跑。
身后不停有剑光撞上山壁,再有大大小小石块砸下。
这么下去洞非塌不可,岚烟边跑边在下面飞灰之中寻找守山人的踪影。
本想着先将那人唤醒再去砍山,但既然这姑娘那么有劲,不借白不借!
岚烟猛地落在地上,立刻有火石般的剑影纷纷砸下。
她不避反迎,双手握着金云斧柄横向外拉,玄刃上金光流动,鸣出一声铁啸,顿时小斧涨大数倍。
随着她双臂施展,以开山断海之势扫落身前万千剑意,挥出狂风将洞中飞沙也旋出一片干净地,正好露出几丈之外的守山人。
那人双目猩红,脸上流露出一抹惊异之色,但很快消失被渴望替代,目光也不由自主投放在岚烟垂在身侧的巨斧。
岚烟微微缓了两口,平息下激活神器耗费的心力,然后用力攥紧金云,沉沉盯着守山人细小的变化。
仅一个眨眼,对方身影突至身前,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脑袋混乱,持剑的手虽是有力却杂乱无章,见她前尚且能沉得住气施展剑诀围困,可面对面时,这人就像搞不清先切了她吃还是直接生啃一样,手腿嘴各打各的架。
这就很方便岚烟了。
她甩出金云挡下一旁乱糟糟的剑光,抬脚踢开对面刺来的长剑,见那人负气不甘,又提手来抓。
岚烟就捏着她腕子要撤出近身,抬脚欲将人踹去二里地外,然而那人盯死了她这身灵气,被踹得跌跪下去都不愿撒手,反而爬在地上一个手快抓住她脚腕,用力一捏一扯。
她身上半片护体法力就这么被这人撕开了,像是还撕烂了皮肉,岚烟差点腿一软和她对拜下去,慌神期间,许多法力又白白喂给对方。
守山人就像是沙漠里快渴死的人,见了这点灵气简直能发疯,一个旋身而起将岚烟绊倒,压着她肩头,长剑竖起直抵眉间,似要破开灵气最旺的地方一次性吞个饱。
岚烟刚一挣扎,离得极近的剑尖就刺烂了皮肤。
她看眼前那双无神通红的眸子,发力召来金云从二人之间擦过。
对方感受到,提剑去挡。
岚烟就趁着喘息飞起一脚,又怕糗事重演,怕踢不远还赠送一击法力,但这样也只将其震开两步。
却也够她跑掉。
守山人转眼发现到手的鸭子又飞得老远,很难不急,转转身看着那道身影奔远去金光刺眼之处,更是烦闷。
想到刚刚是怎么捉到那人的,便故技重施,抛出灵剑一生二,二分四,浊气与灵气残余不停地在身体里打架,最终全被她炼化来生成剑影,就为了扎住往远处奔跑的小人。
剑诀停下之时,岚烟也奔到金柱前,被一道结界弹回。
而身后,洞中无风却仍掀起了猎猎狂风,和震慑金云的剑鸣。
大股的浊气淹没灵气,和墙一样塞满的剑身压得人透不过气。
剑还未来,岚烟却已经被这威压抵在结界上不好动弹。
不必回头,她都能知道现在身后是何景象。
斧尖在地上拖出一道深痕,她扶着结界边的石块站起来,飞快抹去眉心的血珠,三指捻这血印结了个印。
与此同时,她脚下石土颠动弹飞,衣袍经飓风扯动,而她只盯着那根柱子,掐破指尖血珠。
身后剑雨袭来,明明是蝗虫过境样的噪音,可岚烟耳边却是平静,在密密剑身穿透她之前,竟有一层血膜包裹住她的身体,奇迹般的,那些剑光毫无阻拦地穿过她,砸在了那面结界上。
远处的守山人见状,脸上显出一丝惊疑,又突然,扭头回身。
只见方才两人对峙的地方,岚烟正持斧远望。
守山人大怒,举剑转而向她,但忽地,一道破裂声炸响。
岚烟胸有成竹看着碎落的结界光芒,毫不犹豫持斧飞身而去,掠过那人时,对方竟是怔然,随后蓦地跟着喷出一口血来,讷讷看自己胸口。
岚烟心里闪过一丝震惊——那结界,原是她自己设下的。这似乎糟了反噬。
身后的守山人倒是不知缘何,只知自己难受都因前面那人,便发力追去,乱剑劈砍。
岚烟无暇顾及那些,只待逼近金柱,奋起抡臂一斧砍上。
金光与其上暗色受到攻击,两股气息搅合缠绕,诡异的力道像是要把她揉碎吞进柱中。
岚烟掌骨钝痛,接着整条手臂皮下皮上开裂,此时就连后方刺来的剑伤也顾不得疼了,她扳着斧柄,将全部法力输送进去,狠出一口气向外挥臂。
金云祥纹催开了一串血气,和金柱乱气纠缠,就连各处剑光也全都吸纳进去。
洞中震动,岚烟手上一轻,紧接着面前白光迸发,巨大的气浪将她和洞中落石一起掀飞。
当然还有那位守山人。
岚烟记着清她浊气之事,余光见那人同在她身后,便趁这金柱崩断的浩大威力,引去冲洗她身上浊气。
做完这件事后,就被头顶压下来的石头埋了个彻底……
谁知道过了多久,总之这夜色仍是寂寥时,岚烟从石头堆里爬了出来,刚冒头,还迷糊着,就被人扣着脖子从石堆里拔出来丢出老远。
可怜她刚破碎的皮肉,还没歇,差点又被摔得散架。
岚烟在地上滚了半圈撞在石块上停下,手心里抓着不小心掉出来的坠子,呛出口血,懵然睁眼。
前面站着的正是守山人,只是她此刻神情癫狂,不知所谓地在地上抓着什么。
发现她视线,登时瞪眼看来。
眸子红光微闪,能窥见原色。
她那状态明明就是快恢复清醒,怎么会还是这奇怪样子?
岚烟有些迷茫,想时那人又发疯般冲来,她怕再遭罪,急忙将坠子塞回领子忙着要跑。
然而她现下对比那人虚弱得可以,拎小鸡一样又被捉了回去。
她伸长脖子以此获得更多呼吸机会,看着眼前的女人,开口:“无意冒犯,还请大人放我一马!”
岚烟喊出声,暗地里唤来退回原状的小斧子,泄力劈在这人臂上。
守山人像是没发现,也像是不在乎,任她劈伤了手痛失了劲才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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