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贵公子后》
顾秋水和小翠搭的船是艘普通客船,常往来于姑苏、金陵两地。
船已经在江面上行了三日,期间几个关口有官兵上船检查,但大多是例行公事。船上陆续有人来往,顾秋水小心翼翼地打听,似乎也没听说官府有什么通缉或者逮捕令。
她高悬的心放下些许。
远处,已隐约可见高大的城墙,崇墉百雉,气势恢宏。城门上可见官兵走动,戒备森严。
若说姑苏是一首温和精致的婉约派诗词,纤巧灵动;那金陵就是一首慷慨沉郁的史诗,磅礴苍凉。
顾秋水立于船头,沉沉思索着。她儿时也常随父亲来此,长大后却鲜少再至,对金陵城的印象也不甚清晰。
如今远远望着,只感觉与姑苏莫名不同。
她狠狠哆嗦了一下。
金陵更冷些。
船在秦淮码头靠了岸。码头上派来一队官兵,将船上男人与女人间隔开来。女人那堆派了好些人手,还有几个老妈子,一个一个仔细核验;男人这堆,派来的官兵不过寥寥数人。
这反应未免也太慢了,顾秋水心想。
大抵是顾永丰发现她不见了,还把消息捂了两日,没有即刻告诉杨渊。
顾秋水和小翠两人混在一堆男人里,提心吊胆。
好在因为人手少,那几个人查得十分随便。
轮到她时,那府兵照着路引,瞧了瞧她的相貌,又大致问了她家住何处、来为何事。
她一一答了。
府兵又低头看看户帖,嘟囔一句:“这也太瘦了。”随即收走路引,将户帖还给她。
有惊无险,她和小翠下船,汇入潮水般的人流中。
主仆二人寻了一处僻静之地,稍作休息。
“呼——”小翠长舒一口气,“小姐,刚刚真是吓坏奴婢了!那府兵瞧着凶神恶煞的,眼神看起来能刀人!”
说完,还忙不迭看看四周,心有余悸。
顾秋水也呆愣愣地站了好一会,胸腔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她料到顾永丰发现她失踪,不敢大肆声张,可她没想到顾永丰比她想得还要胆小怕事。
她在姑苏时,硬要将她嫁人,自然是怕她日后再争家产。
可她如今跑了出来,照眼下形势,也不敢大张旗鼓地回去,自然也就不会对顾永丰他们产生什么威胁。
于是乎,自然可以有另一套处置办法。
比如说,告诉杨渊她死了。
这就是一开始,没有搜查的原因。
只可惜,她不会让顾永丰这么好过。
离开前,她使了些手段,命人第二日后,给杨渊和陆归舟分别送了一封信。
给陆归舟的信,是诱他出门与自己相见;给杨渊的信,是诱他暗中监视陆归舟。
只要陆归舟心中对自己还有愧疚,就必然赴约;只要杨渊怀疑陆归舟觊觎自己,必然会监视。
只要杨渊发现陆归舟的异常,稍微审问,就能得知她其实没死,如此一来,顾永丰欺上的罪名也坐实了。
借刀杀人,一石三鸟。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心情好极了。
时近傍晚,顾秋水决定先找一家客栈歇脚。
因为来的晚,大多数客栈都没有空厢房,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还只剩了几间上等雅间。
顾秋水别无他法,只得咬咬牙,勉强订了一间。
上了二楼,推开房门,临窗可见远处秦淮河华灯初上,河道上画舫连片、歌舞成群,岸边往来行人络绎不绝,一派繁华热闹景象。
贵还是有贵的道理。
一楼大堂里。
空桌儿不够,顾秋水只得与旁人拼桌而坐。
和她一桌的也是个年轻人,看起来和陆归舟差不多年纪,想必也是学子。
天下文脉,首推金陵,顾秋水本以为姑苏已经算得上学风旺盛之地,没想到比起金陵,还是略逊一筹。
比如她对面这位,正热切地试图与她谈论一篇文章。
“小兄弟,不知如何称呼?”
“……我叫冯兆年。”顾秋水硬着头皮答道。
她如今还顶着冯才侄子的身份。
按年纪算,冯兆年竟然还比眼前这个男人还大六个月。
“原来是兆年兄!”包阳泽憨憨一笑,搂过顾秋水的肩膀:“兆年兄实在该多吃一些,简直是瘦骨嶙峋了!”
“我叫包阳泽,是来金陵赶考的学子。想必兆年兄也是吧!”
明年开春便由有春闱,许多路途遥远的学子,往往能提前半年抵达金陵。
顾秋水连连点头,这人借口都帮她找好了,省得她现编。
一提到春闱,包阳泽立刻滔滔不绝起来。
“不知兆年兄有没有读过陈见山陈公子的文章?哎呀,不必多说肯定拜读过!陈公子三年前年仅十八,就高中榜眼,文章策论气势磅礴,听说殿试也是从善如流镇定自若,实在是吾辈学子的榜样啊!”
顾秋水任他在一旁自我陶醉,愣是插不上一句话。
她能说什么呢,说她其实没有读过,也不知道陈见山是谁吗?
包阳泽自顾自说了一会儿,突然话锋一转:“兆年兄,我听说圣上不久前刚任命了陈公子为江南道督察御史,按道理讲他这会儿人应该到了江南才是。”
“若是在金陵就好了,不知道能不能有幸得以一见。”
“哦,是吗。”顾秋水干巴巴地反问。
“那是自然了!”包阳泽在一旁,扒着手指嘟囔起来,“还有三天,陈镇远陈知府就要在鸿运楼设宴,款待四海八方学子。也不知见山公子来不来。”
“哪怕远远地瞧一眼,也是好的嘛。”
顾秋水夹菜的手一顿,心中有了猜测。
她佯装不解:“陈知府设宴,陈公子为何要来?”
包阳泽大惊:“自是因为,知府是见山公子的父亲啊!你怎得连这个都不知晓?”
顾秋水随口糊弄道:“哎,这,陈公子家事我确实不太了解……”
心中却浮现四个大字:天助我也!
方才她还觉得包阳泽此人十分聒噪,看来结论还是不能下的太早。
包阳泽只当她是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又絮絮叨叨和她说了许多。
譬如这位陈公子,全名陈岘,字见山,故人送外号见山公子;譬如陈岘此人,据传面如冠玉,玉树临风,待人谦和有礼,温润如玉,但于政事上却有雷霆手腕,清贵正直,深得圣眷,已是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监察道御史;又譬如此人年已二十有一,却仍未娶妻,听说后院里连个通房都无,朝中权贵高门,许多家里有女儿的,都盯着这门亲事。
“也不知道最后究竟会娶哪家贵女。”包阳泽以此句收束长篇大论,满意结尾。
顾秋水听得晕头转向,心中直感慨,原来这男子八卦起来,程度竟丝毫不逊于女子。
也是,这茶馆酒楼、说书唱戏处,往往可见男子成群聚集,反倒是女人家往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世道往往还将闲言碎语之风嫁祸给女子,实在是可气。
“那你可知陈府在何处?”顾秋水又问。
“你问这个作甚?”包阳泽疑惑道。
顾秋水心知此问唐突,连忙找补:“我这不是想着,既然来了金陵,何不斗胆递上名帖上门拜访一二,若能得两句夸赞或者指点,于日后也有裨益。”
包阳泽面露愁色:“陈府住处倒是不难寻,就在朱雀街上。只是这拜帖,恐怕难递进去。”
得了大致方位,顾秋水也就不再细究,左右她明日打听一番,定能知道。
她假意安慰了包阳泽几句,说了些共勉励志之类的话,便借口乏了,脱身回到二楼。
回房后,顾秋水从包袱里,翻出玉镯来,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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