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鳄像山一样堵住楼梯口，让两人找不到可以向上突袭的空档。

江锐行伸手拉起还趴着的陆徽柔，手搭着她的肩，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附耳道：“爬远点，回去再和你算账。”

这咬牙切齿的语气，听上去真像是：“洗白白躺好，马上出处决你。”

他不等她有所疑问，就将她往后推了一把，随即抬脚踹上门，紧接着就是从内部落锁“咔嗒”声，瞬间把楼梯间的混乱隔绝在外。

隔着厚重的门板，老鳄粗粝的吼声也清晰可见，陆徽柔徒劳地拍着门：“长官！你做什么！”

她徒劳地拍着门，门板严丝合缝地紧闭着，时不时还有重物被甩到门上的闷响，打斗太过激烈，分不清是江锐行还是其他人。

陆徽柔颤抖着收回手，她没忘记江锐行的嘱托，颤颤巍巍地往外跑。

因为是卧底任务，一直没怎么走过正门，差点叫她忘记了还有别的路可以走。整个负五层差不多都被江锐行清理过了，走廊里随处可见半死不活的员工和各路出来望风的大人物。

陆徽柔抬高领子越过这群酒囊饭袋，绕了一圈没找到可以上去的路，她急得掌心冒汗，随手提溜起一个看起来快咽气的员工。

“怎么去最上层。”焦虑让她语气听上去杀气腾腾的，那个员工刚刚冲的最猛，被打的最惨，此刻眼冒金星，也看不清是谁谁谁。

他哼哼唧唧地被她拽着领子，痛苦地挣扎着，才断断续续地说：“……找，找老板……他那里，咳咳咳……才有钥匙。”

陆徽柔不可置信：“哈？”

她还想逼问，这个员工就咯嘣一下昏死过去了。

陆徽柔不死心，又抓了几个还能喘气睁眼说话的，从他们零零碎碎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出一个很不讨喜的信息。

帝国花园负五层的严密性很强，正门就是那个双开门电梯，想要从上头下来的顾客，都需要提前请示老板，核验过身份信息之后，才会由老板开通权限，那个电梯才能使用。

按照老板的话来说，就是某种“仪式感”。

至于那个楼梯间，平时是由那两个通缉犯，在负四负五层之间来回巡逻的，也难怪她想从楼梯间逃生时会撞上老猴。

当下就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回去楼梯间帮江锐行，要么就是去找他们口中的老板。

陆徽柔低头比划了一下自己细瘦的胳膊，大概能被那两个人直接拧断，帮忙不说，不添倒忙就算顶好了。前者被她一股脑地划掉了。

至于后者……

这和自投罗网的区别是什么？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不可能。

正当她焦急到一筹莫展之际，她的电子终端响了，陆徽柔死马当活马医地点开个人终端，定睛一看，居然是F777。

电子终端放了两个电子烟花，陆徽柔匆忙点开一看，F777发过来的信息和以往不太一样，明显要匆忙许多，错别字连带着一些断断续续的信息传递，写了一大段看起来很仓促……并且全是代码。

高级特工配备的仿生人助理，大多都会开放特殊权限，包括但不限于无限制的信息传递，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时候直接联系江锐行并不快捷，找F777反而要好很多。

陆徽柔手忙脚乱地调试设备，借用系统的辅助手段，勉勉强强弄清了F777对她传递的信息：“去找老板，谈条件。”

陆徽柔一脑门子问号，感觉自己又要哈气了。

*

江锐行在老鳄扑上来前就杀过去对着老猴补了几脚，他深谙被围殴只有挨打的份，一打二的优势节奏就是尽可能破坏一个人的行动力。

被砸进墙里的老猴像块烂泥似的滑下来，却没晕死过去，兔唇咧开个渗人的弧度，就这样眯起眼睛来，整个眼睛像是全黑的看起来特别鬼气。

都这样了，他竟还能歪着脖子笑：“猫崽子……长进了。”

老鳄已经扑了上来，砂锅大的拳头带着破风的狠劲，直逼江锐行面门。江锐行不闪不避，手腕翻折间扣住对方手腕，借力一拧，老鳄闷哼一声，胳膊以诡异的角度弯下去，骨头错位的声响刺耳得让人牙酸。

“聒噪。”江锐行垂眸看他，抬脚就踹在老鳄膝盖上。老鳄巨大的身形轰然倒地，额头磕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身后的老猴不知何时已经爬起来，指甲暴涨出寸许长的黑刃，悄无声息地掠向江锐行后颈。江锐行瞳孔骤缩，踩着楼梯扶手向上一番，不料腾空状态被老鳄一把抓住小腿往下一拽。

他拼命后仰堪堪躲过直逼咽喉的黑刃，无法设防地被老鳄扳着胳膊扣在地上。他的半边胳膊被这股野蛮劲完全搬到后面去，整个右胳膊呈现出惹眼的淡红色。

“咔嚓——”

预料中痛苦嘶喊的没有到来，江锐行像不知痛楚般，用左手蓄力一拳直击命门。他打的狠，脸色也没什么变化，仿佛断的胳膊不属于自己一样。

老鳄的惨叫声戛然而止，整个人失魂落魄的爬起来，然后眼前一黑，撞在反锁的门上，滑落在地时，捂着胸口剧烈抽搐，嘴里不断涌出黑血。

江锐行被老鳄庞大的身躯一压，说没点事情肯定是假的，他内脏估摸着有些出血。这两个通缉犯之前就和他交过手，那会儿都真材实料百分百纯人体，哪里像是现在这样掺和科技呢？

老猴难以置信，混浊的眼珠子滚了滚，他怪叫道：“你……你做了身体改造？”

右臂完全扭断了，开始充血，看起来和正常人的胳膊一般无二，如果楼梯间内有灯，视野良好一些，老猴他们肯定能一早就察觉他身体的异样。

江锐行满不在乎地抖抖左手，随手插兜，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嘴贱：“是又如何，我这是合法器材……”

他看向老猴变异的五指，嗤笑一声：“不是谁都和你们一样爱用这类廉价的违禁品。”

老头衬衫这下彻底烂得看不出形状了，一条破布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肩上。江锐行嫌碍事，干脆一把扯下，露出身上精瘦的腰身来。

没入衣领的白线眼下清晰可见其全貌，白线像一条楚河汉界，将他整个上半身一分为二。一半是光洁如新，一半是伤痕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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