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城毗邻边塞，景致与其他地方有多不同。

此行去的便是附近的丘陵，名为樱山。

山顶处有一小湖，绿水荡漾，环水植有山樱，正逢烂漫时。

风拂起，落英如浪翻滚，后沉浮水中。

遥远看去，湖中树影倒悬，粼粼涟漪吹散粉白残瓣，偶有几片正落在朦胧影络处，颇有几分天上人间的意境。

燕烟起初还能强装镇静，待走进湖边小径，花瓣一步一落，连鼻息处都残存芬馥，才知此地何等震撼。

苍凌并非没有这种花树，只是从前能眺望一眼都觉奢侈，只将些许躁动掩埋心中。

身为暗卫，必将磨炼心性。身为女子，总是要更艰难些。

爱美之心不可有之，要不拘装饰打扮。

艳羡之能需以磨灭，要将“临危不惧，漠然视之”牢记于心。

久而久之，便没了娇羞女子的做派。心性收敛，沉默寡言，便鲜有男子倾慕。

可如今的燕烟手上带着珠串的手链，换下单调的劲装，配上了鲜艳的罗裙，正在花海中徜徉。

对这些东西是否欢喜，她不曾说；若问她要不要，也总是摇头。

可真放在面前，就自然而然换上用上。

嘴上依旧不言语，心中怎能无波澜。

小龙曾听陆池鱼身边的那个手下说过，驿馆附近的烧饼铺子手艺一绝。

回驿馆时，路过那摊铺子，便为燕烟买上三两张。

瞧她吃得正欢，便不禁叹道：“那个什么应是说的果然不错。”

“您说的是韦应是，韦公子吗？”那卖烧饼的大爷抬头问道。

小龙的瞳孔征了征，随后点了点头。

“哈哈，韦公子也算是这里的常客啦。听说是京城人士，来得次数不算多，可年年都来呢。”

京城人士——还年年都来？

燕烟听了也多是不解，不过看小龙付过钱往前走后，便也跟了上去。

不对，有十分的不对。

前些日子遇到山匪时，小龙分明落魄到交出个不完整的馒头来应付。

而如今，又哪来的银钱？

“小龙，你的玉呢？”

他怔住不动了。半晌才挠着头，有些心虚道：“我……对，丢了，我丢了。”

先前食不果腹，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时，那玉都被紧紧揣在行囊中，不肯懈怠。

曾听他说过，这玉可不一般，是他阿娘送的礼物。因为他属龙，便雕成龙的模样。

只是父母和离时还太小，所以并不记得阿娘的模样，而这块玉便是这睹物思人的唯一途径。

如今这般重要的玉丢了，还正好多出些银钱来，说二者并无关联，恐怕无人会信。

便追问道：“是不是卖了？”

“不是的，是……抵给当铺了。”

“别误会，这些天的吃住怎能劳烦贺公子和陆公子，等我有钱了一定赎回来……”

小龙本想再做解释，却眼见着燕烟不言语也不动作，不做犹豫般快步走了，再多说恐是无益。

就这样失魂落魄回到厢房，惆怅抬眼间，又看到了气喘吁吁的燕烟。

“你的玉。”

她握成拳的五指张开，环着绥带的玉束在那纤细的手指间。

因着玉本身的重量，放落下去时还微微晃了晃，小龙的眼睛也随之眨了又眨。

“以后，我来当你的债主。”

自从认识了小龙，燕烟显然变了许多。

虽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那么多年的相知相伴，浔鹤多少有种看孩子长大一般的错觉。

自己早已不耽于情爱，更不必延绵子嗣。

但燕烟不同。虽说只当是兄妹之情，但这些年来的隐姓埋名亦或是暗中筹谋，多少耽误了她。

复国也好，求平等也罢，那是浔鹤的责任，却不是燕烟的。

此路艰辛、凶险无比，行差踏错间便是粉骨碎身的下场。她若能有个好归宿，倒也不必再为她忧心。

如今她身边正有小龙，看着傻里傻气，本心却不坏，想来是真心实意对燕烟好的。

若二人能相互喜欢，自当多多撮合。

只是方才去楼下买饼子的时候，正逢官兵寻人。

好巧不巧，这人与小龙十分相像，又或者说是，一模一样。

找到燕烟时，她已换下了罗裙，装束正如平常般干脆利落。

正在楼下寻了个空旷场地，拿着个长树枝练剑法。

她每每都是清晨去练上一个时辰的，不知怎的，今日过了晌午又开始练起来。

可让浔鹤好找。

只是看这剑法不似平日里那般标准，手伸不高、树枝指不准，甚至剑风都失了凌厉，俨然乱了章法。

“习武断不可心浮气躁。你心已乱，不必再练。”

燕烟充耳不闻，只将树枝挥舞得更卖力些。

左右不是办法，便走向前去，欲夺了那树枝。

见人来了燕烟也不曾躲闪，那树枝结合着剑法，若被刺到，也是凶险。

浔鹤顺着剑法，身子晃过三两下便夺下树枝，扔飞了去。

燕烟不再动作，看向那根摔在地上变成两半的树枝发呆，独独不看他。

她难能有了这般的坏脾气，可这件事浔鹤不得不说。

便从腰带上取下那只丹顶鹤荷包。

本是要在燕烟面前炫耀一番的，只是看她如今的模样，哪儿还有一点能玩笑的心思。

眼见这荷包中装的不是银钱，竟从里面掏出一张折过的纸。

浔鹤摊平后，顺着纸上的字读道：“随州知府之子盛泷……”

再将那寻人的文书举在燕烟面前。好巧不巧，小龙的脸占据了大半张文书。

“小龙，也就是盛泷，从家中出走。如今这文书都传到永州境内……”

“我知道。”

燕烟抬起头，用力将纸扯碎了去。

又将方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浔鹤。

“玉的绥带上有一‘泷’字，我既看到了，他这才道出了真实身份。”

“我自知配不上他……”

她的神情蕴含着几分落寞，这时候又直直对上浔鹤的眼睛，不曾躲闪了。

“我浔鹤的妹妹，哪里配不上他。”

“你的武艺，当今大齐又有几个女子能胜过你。”

“才相处几日，又怎能全然了解他。时日多了，若真心欢心再说。其他东西，就不必多想。”

若苍凌不曾覆灭，或许卖浔鹤的几分面子，封个县主什么的，也未尝不可。

还算是门当户对。

浔鹤若真有办法也不必说那么多，燕烟自知是安慰，却又不能再说什么。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