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记录

《人缘鸟与蝶豆花·春山绿》

61. cha60

随心所欲,又不敲门。

穆介之瞧着这个女儿,又看眼成祖。

看来这家伙已经跟她挑明了,她还有点意外。

又转念一想,一个不久前才从象牙塔里走出来的黄毛丫头,尚在摸索规则阶段,自然比不得现在横跨政商两界手掌资源权力的她,是个人都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后者。

穆介之笑道:“国外这么自由?好些规矩你怎么忘得一干二净?”

成祖侧身而退,点头问好。白亦行看都不看他,站定在穆介之对面,竭力压抑怒气:“不知道董事长为什么一再否决CTO方案?”

成祖观她浑身有股邪火,眉眼骤然下沉。

穆介之则舒服地躺靠在椅子里,跷着二郎腿,睨这个女儿:“成祖,你不是已经把我的意思传达给白总了么?既然白总不明白,那就再讲一遍。”

成祖眸中闪过厌恶,还未开口,白亦行冷静道:“CTO是最直接的融资手段,我们完全可以更快地引入资本,没必要绕远路。”

“CTO太急,风险太高。高盛不可能为你的实验买单。”穆介之悠然道:“我也不是说要规避任何风险,但前提是不可以拿蜂堡当筹码。你那套CTO,短期确实能吸金,但风险全砸回项目里。到时候,蜂堡还值几个钱?”

穆介之注视进稚嫩毒蛇的眼睛里:“你要清楚BeeX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风险,我们必须事先将所有退路周全好。所以,只要我一天是高盛的管理层,BeeX的融资方式就必须绕开风险最大的选项。”

好一番风险论,明明是她绕开高盛对接外部资本再次挑战了她的权威。虽然如此,一旦外部资本进入的太多太快,蜂堡确实有沦为他人工具的可能,甚至被反噬,高盛就成了帮忙搭台,做嫁衣的角色,这对于高盛的战略稳定性构成威胁,加之穆介之本身对所有人有极强的防备心理,这种风险穆介之绝对无法容忍。

可对于白亦行来说,CTO就是她争取市场话语权和打破现有权力结构最尖锐的利器。小老太太一票否决,除了打压她的主动性和计划,更让她觉得成祖‘反水’。这种愤怒不仅是对决策本身的不满,更是一种叫她权力受限强烈抗拒不得的遏制。

穆介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看她发疯。

座位上的女人优雅地起身,优雅地走到正压抑强烈情绪的女儿面前,那双眼睛比竹叶青的眼睛还要晶亮,皮肤颜色却没有竹叶青那样鲜艳了。

“白妮怎么跟你说的,我怎么跟你说的,叫你等董事会一起讨论过后再做决定。你在做什么?用高盛资源给你个人铺路啊?知不知道无规矩不成方圆这句话?融资,扩张,上市这些都需要我这个董事长签字,你把我当空气啊?”穆介之眼睛快瞪出来:“代币市场没管控的你心里没数?那些外部资本今天抬你,明天砸你,后天让你一无所有,谁给你胆子!”

“你要玩,我不拦你,但你别拿高盛和蜂堡的命做赌注!”

白亦行现在听见这四个字就恶心。

“您一票否决,考虑过其他董事股东的意见么?还是说,这些意见这些人,在您眼里,根本不值一提?”白亦行忽而笑了:“BeeX立项的时候,您可从来没说过它本身是种风险。况且,您一向言之凿凿高盛哪次决策没风险?现在CTO还没进行,您到底在害怕什么?”

掷地有声地反问锤在她心上,穆介之脸色明显一沉,话锋一转:“你以为老魏能代表全体董事?背着我立项,又招兵买马,我看你倒是能耐得很。”

“瞧见没,我这个女儿真是越大越目中无人。”穆介之满脸不屑,刻薄讥讽地转头盯成祖,下一秒,她嗤地说:“平常老爷子和你爹哋妈咪都教了你些什么规矩?还研究生,你在学校就只学会了跟长辈顶嘴么?”

她死死地凝视穆介之,肩膀轻轻耸动,双手一点一点攥成拳头。

“别提我爹哋妈咪。”

她一字一顿,警告意味似有穿透封闭的重墙。

穆介之丝毫不在意,讽笑:“妈咪,我也是你的妈咪啊。”

成祖蹙眉地盯穆介之。

穆介之皮笑肉不笑,挑逗道:“叫声妈咪来听听,说你知道错了。”

这一句话,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办公室温度涤荡到负摄氏度。

指关节肉眼可见地泛白,她脸色彻底沉了,眼神灼灼,恨不得将面前的女人生吞活剥,削骨抽筋,静静地看着鲜血流干,痛苦而死。

穆介之昂起头颅,继续挑衅:“叫啊。”成祖眉眼压得更难看,紧抿的唇瓣略显一动,又见她抱臂挑眉道:“他们没教你的规矩,那就由我这个继母来教教你好啦。”

那双眼睛的颜色越来越明亮,最终缩成一个刺眼的白点,穆介之一瞬不移地瞧着。白亦行厌恶地吞咽喉咙,胸脯微微浮动,成祖刚要开口,穆介之冷笑地转身,惬意靠在办公桌边缘,冲白亦行吩咐:“BeeX是你的没错,可你别忘了,蜂堡是谁的,高盛又是谁的。”

“立项之前,先学会听命令。”

白亦行沉默不语,猛然转身离开,脚步干脆利落,却像风暴的前奏。

办公大门开了三分之一,秘助们深深地触及到了那股邪气,迎面来问候的Jones和小程助理担忧下意识堆满面容。整个总经办,笼罩在黯淡的阴霾之下。

成祖才追出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电梯闭门,她连正眼都没给他一个。

奈何左等右等电梯始终不来,她乘坐的那部电梯快到停车场。成祖啪地推开安全通道的门,掏出手机拨打她电话,又快步下楼梯,可无论拨打多少通电话,根本没人接听。

一辆车从车库飙出去,几乎是撞进雨幕之中,雨水珠子被车头碾成齑粉,炸开在坑的洼的沟渠里。

她性格顽劣,在公事上一向冷静。然而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摁下去,没有人能容忍自己的至亲至爱被诋毁。成祖问了门口保安,说小白总今天下班都没有跟他打招呼了,还说白总的车子箭一般飞出去,吓都吓死人了。

同安保道完谢,成祖猫腰,快速钻进车里。

他黑张脸坐在驾驶座,一颗心卡在嗓子眼忽上忽下,左手把着方向盘,双眼失焦地盯看挡风玻璃前的雨水,跟海水倒灌。

不多时,成祖启动雨刮和车子,也跟着冲进倾盆大雨之中。

车内,他还在持续地给她拨打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他想了许多地方,家里,她现在不会去。

成祖驱车来到南郊,这里已不再是杂草废墟一片,百尺高楼,商户总总,水泥墙外稀稀拉拉的横幅写着某某某某竣工...蜂堡大厦对面还有一所正在收尾的高校,篮球场有少许工人冒雨搬搬抗抗。

整栋楼,森冷逼人,外圈几只鸟凄厉长鸣,鬼气森森。只是外围竣工,内里装修算起来还得需要几个月。他大声叫喊她的名字,回音从四面八方的墙体穿过,又重新聚在一起,凉凉地刺入他脊髓。

成祖右手臂未停休地抽搐。

安保听到声音,打着手电过来检查,就见一人浑身湿漉漉。灯光对准他的脸,成祖皱眉撇脸,安保不好意思地笑说:“原来是成董助,这大雨瓢泼的,你怎么、是董事长有什么吩咐吗?”

成祖抖了抖衣服,询问:“不是。小白总有没有来过这里?”

安保摇摇头:“没有,都没见着小白总的车过来。”

安保见他脸色苍白,难看得要命,也不敢多问一句,只眼尖地将伞塞到他怀中,又目送人跑进大雨。

成祖再次驱车来到白家祭祖地址。

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这雨,天塌下来一样地下。

他在车里冷静了半晌,最终电话拨通给白妮,单刀直入:“白先生和白夫人的公墓在哪里?”

白妮:“武吉布朗。”

成祖要挂电话,白妮忙说:“先去港口。”

适逢陪护送来吃食,白妮点头微笑,握着手机陷入沉思。

新市南端,马六甲海峡天际,雷鸣如咒。

灰色的,雾蔼蔼,海面像烧开了,滚水沸腾。

码头笼罩在湿润的水汽中,许多工人穿着蓝色雨衣,正在秩序整齐地卸掉那些色彩鲜艳的集装箱。

一个穿反光衣物的人,对呼机里面大喊了些什么,唰地一声,地面亮起一圈黄色小灯,被雨雾模糊轮廓的货轮,也清晰可见了。

浪里白条的海水,重重拍打沿岸,与货轮低沉的引擎声交织,这一刻,他的心也踏实落地。

找到了。

一道枯色的身影。

撑着一柄黑色的伞,标标正正地站在港口处。

分不清是海风还是海水,将她衣摆吹得鼓鼓簌簌,风雨中摇摇欲坠。

高,瘦,单薄,茕茕孑立。

然她屹立不倒,脊背挺直。

成祖面无表情,撑着伞,大步走近她。

他脚步停在她后侧方,循着她的视线一同望去,海面远处只能看见一个红色的航标灯,闪烁不断。

就像他的心,不定。

她是哪里不对劲?

此次争论在计划之外,她却极好地配合了,并奉上了生动的演技。其实这件事他做与不做差别不大,无论小老太太信不信,没了白妮和老林,过后行事起来只会更加肆无忌惮,但她也从未畏惧过谁。

不,她还是有畏惧。过去的蜂堡是她父母的心血,是她可以称之为家的一部分,只要他们还在,她似乎可以强迫自己去接受这根丑陋而虚伪的纽带。且一家公司的管理也不是随便剔除这些人就万事太平,他们与蜂堡利益纠缠之深,这是她无能为力的掣肘,撇开这段故事里面的刀光剑影,还剩爱恨情仇,她是感恩的。

她畏惧的,是她心底深处那个柔顺的漩涡。

但现在的高盛,不是蜂堡。

仅剩的一点漩涡,彻底消失。

可他忽然又猜不透她此刻在想什么了...那眼中的狠、恨、怒不像假的,是他说话太过分?以她独当一面的性格,她没有脆弱到需要安慰的程度。他的眼瞧过去,漠然的侧脸,疲惫而孤独的眼睛。

他忽略了,在这段秘而不宣又心照不宣的情感当中,她也只是一个女人。

一个柔软的女人。

陡然,奇异的痛感冷不丁从心脏深处抽了出来。

两个人,两把伞,他就像她的影子,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站了很久,很久。

过来一个肉横断眉,脊背驼起的工头,往男人那儿瞟了眼,对白亦行恭敬地说:“大小姐。”

白亦行这才开口:“他是自己人。”

成祖挑眉不语,静候左右。

工头才敢说话:“我都按您的吩咐,把货压下来了。其他地区的港口我也打了招呼,至少一周后才允许出港。”

工头犹豫:“马来那边十五万吨,八个港口加起来总计五十五万吨。货物庞大,光滞港费三万每吨,其他港口都好说,但咱们这边是董事长让武哥亲自签的装货单...这恐怕不好交代。”

白亦行:“尧叔,你跟着白家多久了?”

尧叔不明所以,老实地笑着回答:“是托了故去太太的福,我全家上下吃饱穿暖,学习工作,已在白家五十五年。”

他爹去世后,港口货物进出管制的权才落到他手中。

那会儿,小小姐才十七岁,闲了便往这边来,问话盘物的本事一点不亚于白大爷,对待他们也如家人一般,大家伙自然是又敬又爱。

白亦行这才看他一眼。

尧叔见着话锋不对,以为是敲山震虎,了然于胸道:“大小姐只管放心,剩下的都交给我们,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们心里有数。”

白亦行不看他,自顾自说起:“我爹哋妈咪在时,常跟我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港口银行这些需要时常查检,又不能过分盯梢,那样下面办事的人容易束手束脚,我一直谨记在心。”

尧叔躬身听着。

她接着说:“尧叔,你是白家老人,也是我的长辈,我心里一直都是很敬重的。我年轻,要学的东西的确很多,所以未来的日子,希望我们能携手共进,不要辜负白家,辜负我爹哋和妈咪才好。”

尧叔眼珠子一转,声音都坚定了些:“大小姐,我明白了。”

待人走后,白亦行重新归于平静,与一潭死水无异。

等她想清楚,等她愿意开口跟他说话了,等她高兴了,哪怕是海枯石烂,天崩地裂。

他愿意,他能等。

他想一直守护在她身边。

这一刻,他想做神明,想看她笑,想听她闹,想她张牙舞爪,想她飞扬跋扈,免去她所有烦恼忧愁,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上一章 回书目 下一章
[ 章节错误! ]      [ 停更举报 ]
猜你喜欢
小说推荐
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不以盈利为目的
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