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看尽长安花》
不觉又是一旬过去。
上巳清晨,清晨六街鼓动,蔺知柔睁开眼睛一看,窗纸已经微明。
她坐起身,叫阿香打了水来,自己洗漱更衣。夹板已经拆了,手臂虽仍旧不太灵活,但这些琐事已可以自理。
阿香替她梳好丸髻,然后从衣箱里拿出一件茶白色的绢布阑衫捧过来,蔺知柔看了摇摇头:“这逾制了,换一件苎麻白衫罢。”她只是个无品无级的皇子侍读,按礼制是不能穿绫罗绸缎的。
阿香笑道:“小郎君也太谨慎了,如今有几人按着规矩穿的?奴婢不也穿着缎子衣裳么。”
她说着往自己身上一指:“咱们太子殿下和三殿下已算谨严的了,听说仙居殿里洒扫庭除的小宫人都穿彩缯呢!”
蔺知柔仍旧坚持:“按着规矩来总没有错。”她因为冯盎的事惹了冯贵妃的眼,如今不可行差踏错半步,穿得寒酸点大不了叫人讥嘲两句,叫人拿住把柄借题发挥,免不得又是一场风波。
阿香见劝不动她,也就不再多言,换了苎麻白衫和黑布鞋来。
蔺知柔穿戴停当,出了屋子走到廊下,韩渡恰好也走出来,手里拿着根朱漆彩画毬杖。
他今日穿了窄袖胡服,外罩紫色团云纹织金锦半臂,下着松石绿玉紫色相见的波斯裤,足蹬描金乌皮六缝靴,镶金嵌玉的蹀躞带勒出紧窄挺拔的腰身。
这一身色彩艳丽鲜焕,等闲人压不住,偏他生得好,穿得这样花红柳绿也不俗气,只衬得一张脸越发灿若春晖。
韩渡打量了她一眼,却是微微皱眉,蔺七郎受伤后瘦了不少,到如今也没将养回来,宽腰衱把腰身裹得如同约素,越发显得疏瘦亭亭。
他知道蔺七郎为何穿着布衣,没有多言,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走吧。”
他们出了院子,来到太子的寝殿,太子并一众随从也已经收拾停当。太子今日穿一袭紫色团花圆领袍,头戴黑纱笼冠,是素日的端庄尔雅。他见了蔺知柔的打扮,微微颔首:“三郎今日要上场打毬,到了东内,你便跟在我身边。”
蔺知柔应是,太子便叫人备车马,三人带着一众随从出发去东内蓬莱宫。
从东宫到蓬莱宫有阁道相连,前后各有侍从开道和护卫,太子和韩渡在
中间并辔而行蔺知柔骑马坠在两人身后她上回从令狐湛手中赢了流霞骠回来但那黄骠马甚是烈性她如今手臂还没好全不敢贸贸然去骑今日骑的是韩渡与她的款段马还有仆从在前把着络头以防万一。
一行人出了东宫北面的玄德门右转一路沿阁道前行从蓬莱宫西南角的兴安门入到内侍别省右转打宣政殿后经过再往北一路到了清思殿。
东内的打毬场就设在清思殿后西面就是太液池他们抵达时清思殿已经**了许多王孙公子非常热闹。
这里的毬场比东宫里的要大许多毬场周围支起了许多看棚
国朝风气开放男女大防不怎么严格嫔妃、公主和宗室女子也不愿错过这样的盛事故而周围亦有不少盛装华服、戴着幂篱的贵女。
蔺知柔不敢东张西望只用眼角的余光略扫了几眼便看到几个同窗的身影崔琰、卢钺和张十八都来了。
太子和三皇子一到在场众人纷纷前来行礼道安。
韩渡对着一个罩着团花织锦饰有鸾凤绣带的大行障挑了挑下巴小声对蔺知柔道:“长公主。”
蔺知柔打眼瞧去只见帐中坐着个身着胡服作男子装扮的女人她不似别的女子戴幂篱和帷帽坦荡荡地露着脸态度旷爽身姿峻拔颇有林下风致虽然看不清眉眼但无端让人觉得是个美人。
她的身边坐着个红衣少年正仰头与她说话不用说自然就是他们的老熟人令狐湛了。
令狐湛似有所觉抬眼往他们这边望来蔺知柔收回目光低眉敛目不去与他对视免得又招惹是非。
恰好这时有内侍过来行礼:“两位殿下请随奴上楼陛下、贵妃与诸位皇子已在栖鸾阁上了。”
韩渡点点头把毬杖交给身边侍从对蔺知柔道:“七郎也来罢。”
蔺知柔面露迟疑太子道:“无妨上回阿耶和贵妃问起过你既来了请个安也是分所应当。”
说完举步向那筑在高台上的楼阁走去韩渡紧随其后那宫中内侍对蔺知柔道:“小公子请。”对她的一身平民打扮视若无睹脸上仍旧挂着淡淡的笑。
蔺知柔道一声有劳
跟了上去。
栖鸾阁在清思殿前楼阁建在高台上四周围以朱栏可以从高处俯瞰毬场将场上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蔺知柔随太子和韩渡拾级而上到得阁中宫人打起珠帘一阵香风伴随着女子的笑声扑面而来这笑声娇憨宛转未睹其貌便知定是个美人。
太子让蔺知柔在门外稍待自己带着幼弟先入内行礼。
蔺知柔隔着珠帘隐隐听见里面传出说话声似乎有不少人。
不一会儿便有内侍打起帘子道皇帝宣她觐见。
蔺知柔眼观鼻鼻观心不疾不徐地走进阁中向皇帝、贵妃和诸位皇子下拜行礼:“小民蔺遥拜见圣人贵妃娘娘太子殿下诸位皇子殿下、诸位公主殿下。”
皇帝见她小小一个人身姿端雅嗓音清越规矩一丝不错难得的是见了这么大阵仗也不露怯不由纳罕:“平身吧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蔺知柔再拜谢恩然后直起身视线微微往下目光虚虚地落在前方。
她用余光略扫一眼只见皇帝和贵妃并席连榻坐于宝帐中她这个角度看不到贵妃真容只能看见泥金红鲛绡帔帛下伸出的一对素手并一双白腻丰腴的藕臂。
贵妃大约是有些怯热才三月初的时节手里已经拈着把团扇绢扇面上绘着折枝花鸟绿玉扇柄与腕上金条脱
她在用余光瞟贵妃的时候皇帝也在打量她待看清她的容貌不禁一怔捋须道:“听闻你也考过神童举?朕似乎不曾见过你……”这小儿样貌如此出众按理说他应该有印象才对。
蔺知柔并无赧色更无幽愤不平之意波澜不兴道:“小民才疏学浅省试时位居榜末虽得侥幸面见圣颜不敢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皇帝大致一回想也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那日殿试他中途拂袖而去没来得及考校他事后自然也没人敢把他写的诗文呈上来。
伶俐又好看的少年没人不喜欢皇帝顿时将他与令狐湛、冯八郎赛马之事抛诸脑后一时龙颜大悦转头对贵妃笑道:“江南山明水秀润养出的孩子也是这般灵秀。”
冯贵妃捏了捏扇柄含笑附和道:“好漂亮的孩子
真是灵心慧齿,霞姿月韵,难怪咱们眼高于顶的三郎一见倾心。
这话听似无意,其实字字诛心,皇帝果然面露沉吟之色。
蔺知柔心头一凛,只得装作听不出言外之意:“娘娘谬赞,小民能侍奉三殿下左右,实乃三生有幸。
韩渡犹自懵懂,太子眼里却似结了寒霜,他不动声色道:“贵妃有所不知,蔺遥虽在举试中失利,但胜在勤学苦读,自入崇文馆,每回旬考都是甲第,从韦学士到侍讲都对其赞不绝口。
他瞥了一眼韩渡,微笑道:“连带着三郎也上进了不少。皇帝对三儿子不怎么上心,不过听闻他愿意上进,总还是欣慰的。
韩渡这时也朦朦胧胧察觉到了什么,涨红了脸颊,目光不善地看向二皇子:“二兄,蔺遥的学问如何,你是一清二楚的。
他这么大剌剌地点名,二皇子只得点点头:“蔺小郎的学问是极好的。
亲儿子都承认了,贵妃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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