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温润太子退婚后》
九天阊阖,万国衣冠。
天色渐晚,太极殿内花树宫灯荧荧,满座人影憧憧。时下君王推崇简朴,寿宴并未大办,但太平盛世里的宫廷宴饮,仍有几分繁华靡丽。
罗棠棣坐在其中,难得安静。
但她心里总有些不稳当。
马上就要开始献礼了,罗棠棣坐不住,干脆找借口悄悄离席。春熙留在席面上,罗棠棣只带着秋霜,两人脚步轻盈地避开宫人。
让秋霜找了好久的位置,罗棠棣终于找到了一处假山,卡在中间视线能够斜着穿过偏殿的窗户。虽然卡在里面不太雅观,但反正没人,罗棠棣毫不犹豫卡了进去。
远远的,罗棠棣看到百官寿礼。
放在最前端的,自然是太子所献寿礼,在一众奇珍异宝中并不起眼。
但瞧着,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罗棠棣正松了一口气,便见中常侍田内官行来,她连忙将身子又往后挪了挪。等亲眼瞧着礼物毫无意外地送上去,她才能安心。
田内官打开了檀木匣检查。
白玉无瑕。
告知裴灵渊之后,他果然没有给别人留下动手脚的机会。只等田内官亲手呈送陛下,今日的风波,也就过去了,不会再像上辈子那……
田内官拔下铜簪,钉在白玉如意上。
龟裂的痕迹布满玉体,玉身温润的光泽,放在被宫灯吸了个干净,一瞬间黯淡无光。由裴灵渊亲手雕琢出来的美玉,在这顷刻之间,彻底毁损。
白玉碎裂的那一刻,罗棠棣几乎惊叫出声。
她死死盯着田内官。
田内官为什么要这么做?
究竟是谁竟然能买通田内官?
罗棠棣的脑子一团乱,恐惧爬满脊背,心中却又极度焦灼起来。马上便到了献寿礼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找到新的礼物。
即便是找到了,未经过少府核验根本不可能呈送御前。
更何况,寿礼的礼单早已提前写好了。
怎么办,怎么办?
因为过度的焦急紧张,罗棠棣的身体几乎发僵,没办法将实现从田内官身上移回来。田内官如有所感,骤然抬眼,朝着窗外看来——
罗棠棣的心脏几乎要炸开!
但田内官似乎没有瞧见她,她这才想起,从田内官的角度只能看出窗外的一堵围墙。
秋霜长于射箭,确实很会找角度。
罗棠棣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思考对策。但她本来就算不上聪明,性子又直接,思来想去只有一个最简单解气的想法在脑中萦绕。
趁着田内官来不及反应,冲进去,当场捉贼见赃!
如此想着,罗棠棣走得更快。
她闷头疾走,根本没留意迎面而来的人,差点一头撞了上去。被对方喊了一声,罗棠棣才回神抬头,急匆匆行了个礼便要绕过去。
晋安公主却对她很感兴趣的样子:“县主这是忙着做什么?”
罗棠棣不乐意回答,随口敷衍:“忙。”
“……”
牛头不对马嘴。
“今日父皇寿宴,有什么事急得过父皇寿辰?”晋安公主不满罗棠棣对自己的轻慢,有意捉弄她,故意将人拦着,“更何况,县主整日玩乐,想也没什么要紧事。”
罗棠棣听得很不耐烦。
虽然她惯来骄纵无礼,却也不是眼瞎,所以往日对晋安公主还算客气。
但今时今日,她有些客气不起来。
裴灵渊的储君身份一旦被废,最先受益之人,就是眼前的吴王。今上的诸位皇子之中,最受宠爱、封号最尊贵、母族最势大的,就是吴王。
而吴王是晋安公主的胞兄。
“算不上要紧,无非玩乐。”罗棠棣扯唇一笑,毫不留情面地讥讽,“也就比与公主闲话更要紧一些,毕竟公主您呀,没眼色。”
说罢,她一甩衣袖,绕过晋安公主径直就走。
礼都没行一个。
至于晋安公主什么脸色,不用想都知道。
罗棠棣走得更快,但才走了三步,看着远处的身影她的脚步便不由一顿。裴灵渊怎么会在这里,她刚才对吴王大放厥词,他该不会听到了吧!
虽然但是,她也没有很过……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看到裴灵渊的身影,罗棠棣心中的焦急恐惧消散不少,拎起裙裾便朝着他跑过去。至于四周还有些什么人,她是半点没心思留意的,平安急急忙忙的制止更是没放心上。
跑到近前,罗棠棣唤道:“殿下!”
因为她这一声同时看过来的,不仅有裴灵渊。
漂亮明艳的少女满面焦急,因为一路疾跑过来,衣发有些凌乱,白皙的面颊浮现健康的薄红,鲜活得像是只活蹦乱跳的雀儿。
只是这只雀儿的眼底,只倒映着裴灵渊的身影。
众人纷纷避开视线。
虽然正说到重要处,裴灵渊仍是挥退众人,才问她:“何事?”
罗棠棣不知道裴灵渊在这里做些什么,只觉得他寥寥数语皆平淡,对她算不上亲近。但没关系,殿下先前信了她的话,眼下也会相信她。
她压低了声音,心跳急促说道:“我看到,田内官用铜簪损坏了玉如意。”
等了一会,罗棠棣没等到裴灵渊的反应。
殿下既没有大惊失色,也没有追问细节,只是有一瞬间的失神。裴灵渊似乎从未有过失控的时候,总是这般清冷平静,从容有度。
遇到了这样的事,仿佛也只是微微怜惜那块碎掉的美玉。
于是时人赞他风清月白、不争不抢。
罗棠棣并不觉得这是个多好的评价,譬如眼前。
如果遇到这件事的是她,她就会气得冲上去,先给对方两个大耳刮子再说。再把背后的人也拽出来,拖到陛下面前,让陛下将他剁成八段。
“此事,不要与任何人说。”
裴灵渊的语气严肃许多。
罗棠棣眨了一下眼睛,点头,然后恨铁不成钢道:“殿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你,不是我!”
“……”
裴灵渊慢悠悠点了点头,仍是那副不着急不上心的模样,看得罗棠棣快要急疯了。大约是他不忍见她着急,好一会儿,才徐徐道:“无事,不急。”
罗棠棣要晕过去了。
怎么不急,真的很急好吗。
罗棠棣吸了一口气,认真说道:“殿下,若是等会寿礼献上去,只怕有心之人会借故污蔑于你,甚至可能揣测殿下你诅咒陛下寿将不……”
“县主慎言,何况此事与县主无关。”
哪怕裴灵渊的语气很温和,不带任何嘲讽,也如一盆凉水浇在了罗棠棣身上。
她想说,当然有很大的关系。
殿下是国之储君,是皇室正统,将来会是一代明君……但这些事情,确实和她没有太大的关系。毕竟,她只是一个不学无术、骄纵跋扈的普通贵女而已,朝堂上的东西与她没关系。
但是,但是。
即便她是个不通时政的闺中少女。
罗棠棣想,战乱时百姓泣血的冲天嚎哭之声,她是听得到的。
“与我有关。”原本的焦灼不安在这一刻舒缓下来,罗棠棣朝着裴灵渊,很认真与他说,“殿下是很好的储君,将来也会是明主。”
“我愿意追随殿下,这有什么奇怪的?”
裴灵渊沉默片刻。
铜铸花枝灯上火光明灭,照在裴灵渊如修长平静的眉眼间,让他微垂的面容仿佛悲悯的神祇。有那么一瞬间,罗棠棣觉得裴灵渊有种说不出的孤独。
但也只是一瞬的错觉而已。
裴灵渊贵为太子,东宫属官数不胜数,京都崇拜敬仰他的人更多。
他这么好的人,有的是人喜欢。
“此事县主再三提醒,孤已有举措,并未将白玉如意写在呈送陛下的礼单之上。既然白玉有瑕,又并未记在礼单之上,若当真呈送御前,担责之人应是呈玉者。”
“县主不必担忧。”
听到这句话,罗棠棣横七竖八的心终于咚地落了下去。
她甚至恍惚了一会,才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站在这里。今日是天子寿宴,而她前脚才逼着皇家,和太子裴灵渊退了婚。
纵然此事不能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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