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茗拿着符纸，在空中挥了挥，刹那间，周围比肩而过之人尚未注意到，符纸烧尽，化作一缕金光，飞向城外。

这一本簿子内容太多，本打算后面慢慢看，可刚送走信诀，第五茗就想起来，她在京都皇城内，谚语进不来，年末无人作陪，她也出不去，收不到回信，岂不是无法沟通见面时间？

万一对方急匆匆找来，她却还没了解清楚司仓的命事，不就耽误事嘛…

抬头看了眼天色，日头有点大，前方幸好有一茶铺，她寻了一张桌子坐下，放下两个铜板，道：“小哥，劳烦上一壶冰茶。”

灶头边，隔着毛巾提起茶壶的小厮，不由得一怔，看看毛茸茸的第五茗，又看看捂杯取暖交谈的客人，抠了抠耳朵，提着那只还在咕咕作响的热茶壶，冲着茶壶责了一句，道：“水滚得太猛，听岔了，听岔了…”

走到第五茗桌边放下茶壶，他一边收走茶钱，一边嘿嘿笑漏着门牙，口中同那茶壶一样，喷出白气，道：“客官许是嘴冻瓢了，冬天哪有要冰茶的。”

“您的一壶热茶，请慢用。”

吆喝了这么一句，他收着手中的毛巾，转身去灶台边继续忙碌了。

第五茗抬头看了一眼冒热气的茶壶，那白雾向她扑来，幸好碰上她的时候，那白雾已然冰凉。

她无奈地推开了面前的杯盏。

在雾气之下，她瞥见桌上的碳灰，有几分烦闷地俯身，朝桌边吹了吹，直到水汽和碳灰都没有以后，才将额头抵在桌边，把秦墨止的命格簿子，放在腿上，俯身继续看起后面的内容。

经那一夜秦墨止有意为之，林酒儿本该与他渐行渐远才对，却像是老天爷在和他们作对一样，第二天，林酒儿又被送上了他的床。

“…”

秦墨止一把抢过了被褥卷成蛹的林酒儿，对匍匐跪地的两名侍从，呵斥道：“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两名侍从战战兢兢，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时，秦十七从屋内疾跑了过来，跪在地上，告罪道：“世子，是我的过错，方才差人去你房间打扫垃圾，我没认出来…”

秦墨止黑着脸，道：“你去准备一套衣服，送进来。”

转身，他抱着人，往房门口走去。

秦十七道：“是。”

秦墨止抱着林酒儿进了房间，把人放到床上，摘了她口中的东西，如昨夜一样，为她合上了嘴，道：“怎么又被送进来了？”

林酒儿委屈道：“我…我…王爷身边的秦总管来找我，刚…刚进了偏院，秦总管差使了几个嬷嬷架了我进房间，扒了了我的衣服，知道我们没…没有，随后，他们说我是你唯一一个愿意费心思的人，便把我绑了送到了世子妃的院子…”

秦墨止冷笑道：“所有人都是一个目的！”

林酒儿啜泣道：“原以为是世子妃太喜欢你了，结果…王爷…王爷他为什么一定要让你做这种事啊？！”

秦墨止道：“因为他是多情多子的人，所以他觉得，我也应该成为这样的人。”

林酒儿道：“你是你，他是他，怎么可能造出另一个自己？”

这时，秦十七把衣服送了进来，道：“世子，要去遣两个婢子来给她穿衣吗？”

秦墨止摇了摇头，道：“不用，出去吧。”

秦十七退了出去。

林酒儿羞愤道：“世子，我手脚还是被绑了…也没有衣物。”

秦墨止道：“我知道。”

说罢，他转身去拿了一把匕首过来，将人裹着褥子抱了起来，手起刀落，掀开褥子的半角缝隙，割断了那些绳巾。

把衣物放进床中，他放下深蓝床幔，背对道：“把衣服穿上吧。”

林酒儿道：“谢谢。”

秦墨止在外面道：“昨夜是我不够谨慎，苏殷悦送你进来，整个王府应该是传遍了，我却叫十七私下给你拟造了踪迹。”

林酒儿穿衣服的手一震，似乎理解了他们说的那句“唯一一个愿意费心思的人”，是什么意思了。

秦墨止的房间每日都在被打扫，而那些“垃圾”，都是像今日这般，随意裹了裹，就会扔出去了。

别说造出一条维护女子声誉的行迹，就是给套衣服都没有过。

林酒儿停下手，将床幔拉开了一条缝隙，静静看着。

身后没了动静，秦墨止询问道：“穿好了？”

林酒儿道：“世子，我已经很久没卖酒了。”

所答非所问，秦墨止察觉出她不对劲儿，猛地回身，便看见她衣裳半搭，目光忧愁地打量他。

心头疑云渐布，他道：“怎么？后悔了？”

林酒儿垂下头，道：“有点。我以后是不是…不被送出府，就会日日被送到这里？”

秦墨止眼神一暗，道：“你想如何？”

完全没了往日的活力，林酒儿弱弱地道：“我可以选吗？”

秦墨止道：“你可以先回答我。”

林酒儿道：“你愿意送我出去吗？”

秦墨止心尖蓦地刺疼，别开视线，喃喃道：“我做不到…”

顿了顿，他道：“有些事越是想逃离，反而会被绑得更紧。”

林酒儿叹道：“那怎么办？”

秦墨止拉开床幔，双手攀上她的肩头，道：“你信我吗？”

肩头的炙热，让林酒儿瑟缩一抖，她慢慢适应着肩头的热度，点了点头。

秦墨止得到回应，笑了笑，扶在她肩头的手，指尖勾起她的衣领，为她拉起衣服，然后，俯身为她一边系腰带，一边道：“反其道而行之。”

林酒儿凝视着腰间勾着衣绳的手指，忍住冲动道：“有用？”

秦墨止道：“遇见你之前，我就是用的这法子。”

林酒儿道：“以后该怎么办？”

为她穿好衣服，秦墨止扶着她躺下，拉了褥子盖好，自己和衣躺在旁边，才道：“就这样，静静待在我身边，等时间到了，我送你离开。”

林酒儿心尖一颤，手不自觉地，在被褥之下，紧紧抓住了一扯就散的衣绳，道：“就如此躺着，什么也不做，真的可以吗？”

衣绳被她抽出了一半，她吞咽道：“我不是只有两条路吗？要么离开，要么…”

秦墨止打断她的话，道：“狗逼急了是会跳墙的，何况是人…”

“哈哈哈哈…”

衣绳彻底松开了，却因为林酒儿弯腰滚了一个身，绕了两圈，紧紧缠在了腰间。

她在床里边，捂住小腹，笑个不停。

秦墨止侧头盯着她半晌，她才停了下来，道：“你…你是世子，怎么还把自己比作狗啊…”

秦墨止口中一噎，道：“不可以比作狗？”

林酒儿道：“好歹是真龙天子的亲人，怎么也是条小龙吧，哈哈哈…”

秦墨止跟着一笑，道：“那就依你之言，换一个说法，龙怒了也要多吐两口水，淹死他们。”

就这样，林酒儿留在了秦墨止身边，同以前，没什么两样。

但在他人眼中却不是如此一回事。

秦铎以为自己快有孙子抱了，而秦墨止收进府中的那些女人以及苏殷悦，则是越发懊悔…

以前好歹算是雨露均沾，现在不仅不沾了，秦墨止甚至不演了，他身边有了林酒儿，像是破了那“抗拒女人，则被女人缠身”的诅咒，他把冷漠都摆在了面上，对谁都爱答不理，再也没了从前的耐心。

一晃两年过去了…

林酒儿眼看就要出府了，秦墨止却是不纳她做小妾，二人也没有任何动静。

这日，秦墨止随秦铎入宫，苏殷悦绑了林酒儿到院中。

苏殷悦挨个指了指旁边的老嬷嬷，她道：“你们都是有经验的人，王爷吩咐了，让你们帮林酒儿瞧瞧…”

林酒儿挣扎道：“世子妃，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我怀世子的孩子呢？”

苏殷悦道：“你们？你说错了，你怀与不怀，对我而言不重要，我只是想知道，世子是不碰我…不碰她们，还是不喜欢我，或是她们。”

林酒儿道：“这重要吗？世子妃当初嫁进来，不就是为了这府中荣誉吗？何必要计较世子喜欢不喜欢呢？你能在府中留下，目的不就达到了吗？为什么还要额外索求？！”

“这对世子不公平！！”

老嬷嬷手劲儿极大，两三个人摁住了林酒儿，一个人开始扒她裙下。

苏殷悦掐住林酒儿面颊，遏止她讲话，失声道：“公平？感情为什么要讲公平？？何况，你刚刚说的都是我以前的想法，世子这般风华卓绝的人，谁会不喜欢…”

那负责检查的老嬷嬷，俯身回禀道：“世子妃，人还是完整的。”

苏殷悦震惊道：“世子没碰你？怎么可能，你们同床共枕两年…”

秦墨止是皇戚，不能随意污言诽谤，且月月有太医把平安脉，不然这几年，林酒儿真想对靠近秦墨止的女人都说一句，“世子不行，要想余生快乐，去寻别的良人吧”。

林酒儿挣脱束缚，跌倒在地上，道：“我也是被逼无奈，世子妃…若你不选中我，若王爷不强困了我在世子身边，我如今就是府上一名扫地的奴才。”

苏殷悦摇着头，蹲了下来，五指扣住林酒儿的脖子，否定道：“不对，世子对我们从来没有这样过…你是特例，你是特例…”

她手劲儿不小，林酒儿正准备拉开她的手，那几名力气极大的嬷嬷，按住了过来。

须臾，苏殷悦从头顶拔下一根钗子，抵在林酒儿脸蛋最柔软处，道：“世子喜欢你？”

砰！

突然，房间门被重重踹开，秦墨止站在门外，身侧是踹门的秦十七。

苏殷悦愣在了原地。

屋内人噗通一声，全跪在了地上。

狂风呼呼，从门外吹进，这时，屋内的人才发现，像是在为这事烘托气氛，七八月的天，外面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似有暴雨将落，电闪雷鸣。

风声掩盖之下，秦墨止仿佛是快马加鞭赶来，气息粗粗道：“林酒儿，你告诉她，你喜欢本世子吗？”

林酒儿挣脱苏殷悦，撑坐在地，边咳边道：“我…咳咳咳咳咳，我只卖了自己…五年给王府，我…是要离开的人，咳咳咳咳咳…我不…喜欢。”

秦墨止走了进来。

秦十七低声朝周围奴仆吩咐道：“掌灯。”

屋子内的女婢连忙起身，纷纷游走，掌起烛灯。

秦墨止蹲在林酒儿身旁，在一盏烛灯晃过时，一直落在林酒儿身上的目光，恶狠狠盯向了苏殷悦，道：“不喜欢本世子的人，本世子怎会喜欢她。世子妃未免太善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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